次日,於洪等一幹人等向蕭晟鈞匯報完各項事務,正欲離開,卻突然被蕭晟鈞叫住。


    但他把人叫住後又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殿下可是還有吩咐。”於洪和同伴對視一眼,主動開口詢問。


    “有件私事,”蕭晟鈞難得踟躕,“你們若是惹了姑娘生氣,都是如何做的?”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現場的氣氛立馬變得歡快。


    以於洪為首的五大三粗的漢子們紛紛踴躍發言。


    “生氣就好好講道理唄,但一般沒姑娘敢和我生氣,我這張臉長得那麽凶,從來都是姑娘繞著我走!”


    於洪說完還頗為得意的摸了摸臉。


    旁邊的同伴嫌棄的踹了他一腳,隨後煞有介事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給她砰砰磕倆頭,保準氣全消,我老家隔壁那兩口子都是這麽幹的。”


    於洪抬腳踹了回去:“你說的也不是好招,動不動磕頭,時間長了磕頭沒用怎麽辦?”


    有個身量最高的按住他倆,認真道:“要我說,就送花,那頭上戴的,什麽金花銀花,送上一朵就高興了,女人不就喜歡這個嗎?”


    這幫人一個比一個說的認真,小福子一臉嫌棄的將臉扭到了一邊。


    沒成想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將士們,私底下一個個這麽不靠譜。


    蕭晟鈞就知道這幫人沒用,忍著嫌棄揮揮手,趕走這幫人。


    嘰嘰喳喳的一幫人走了,小福子看蕭晟鈞臉色,也沒敢再呆。


    把房間留給蕭晟鈞一個人。


    蕭晟鈞鬱悶的扔掉手裏的東西,站到窗邊,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的注視著沒有放水的銅洗。


    這一頭,齊嫣也站在窗邊,遠遠的看著沒放水的銅洗。


    銅洗一旦放了水,她便能透過水麵看到另一端的蕭晟鈞。


    她不想看,看了會攪的心緒混亂。


    戰事初定,糧草藥物都不缺。


    一時半會兒齊嫣和蕭晟鈞之間沒有什麽可以聯係的正當理由。


    蕭晟鈞依舊每晚用紙條傳遞自己當日所見所聞所做。


    齊嫣每每煎熬的看完紙條,硬撐著回一句“有需要找我,最近很忙,晚安。”


    紙條回過去,齊嫣裝成要睡覺的樣子,實際上卻在這邊的燈下,翻來覆去的翻看蕭晟鈞遞給她的紙條。


    蕭晟鈞的反應和她大差不差,也是坐在燈下,摩挲著傳過來的紙條,久久沉默不語。


    小福子看在眼裏,急的撓頭,卻又無計可施。


    這天上午,蕭晟鈞依照往常巡視駒城,忽然看到一幫年輕男女聚在一起說笑。


    出於好奇,蕭晟鈞詢問同行的於洪:“這是在做什麽?”


    於洪掐著手指算了算,恍然道:“三月三吧?春暖花開,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時節,駒城這邊流行互贈紙鳶,擱家悶了一冬的年輕男女們順便趁著踏青相看,每年三月三過後,能成不少好事呢!”


    蕭晟鈞恍然大悟,淡淡笑道:“倒是個有意思的節日。”


    “是,我手底下那些兵這幾天一個個浮躁了不少,一猜就知道是惦記著這節日。”於洪麵帶笑意道。


    蕭晟鈞看著遠處含羞帶怯的年輕男女們,以及他們手中各式各樣的紙鳶還有做紙鳶的各類工具,突然一個念頭飄上心頭。


    入夜,小福子進屋給蕭晟鈞添茶,發現蕭晟鈞正站在桌前,擺弄桌上的工具。


    小福子一時沒看出來那些工具是做什麽的,便好奇問道:“殿下這是要?”


    蕭晟鈞提筆小心描畫:“做紙鳶。”


    “這等辛苦活哪能勞累殿下您來做,”小福子放下手裏的東西,想要拿起剪刀,“您吩咐一聲,想要什麽樣的沒有。”


    蕭晟鈞用眼神製止住小福子的動作,輕輕搖頭:“送人的東西,自然要親手做才有誠意。”


    “送人?”小福子滿臉茫然,隨即他立馬懂了,“奴才明白了,哦~殿下有心了。”


    小福子話裏帶著幾分打趣的味道。


    蕭晟鈞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


    小福子乖乖閉嘴:“奴才給您把燈調亮一點,這樣做起來順手。”


    “嗯。”蕭晟鈞淡淡一聲。


    蕭晟鈞以前從來沒做過紙鳶,雖說他隻看一遍就能弄懂該如何做,可真上手又不是那麽回事。


    吭哧吭哧忙到三更,打哈欠睡著的小福子一腦袋磕到桌沿,被磕醒了:“殿下,時候不早了,您該睡了。”


    蕭晟鈞神采奕奕,全無睡意:“你先睡。”


    他不睡,小福子怎麽敢先睡。


    小福子守著他,沒過一會兒,又扛不住打起了瞌睡。


    蕭晟鈞順手拉過旁邊的墊子,小福子身子一歪,躺在墊子上睡了過去。


    他再睜眼醒來,天都快亮了。


    燭火已然吹熄,桌上放著完工的紙鳶,蕭晟鈞人和衣躺在墊子上,麵上帶著疲憊。


    次日,蕭晟鈞因為藥品的問題,終於逮到機會能和齊嫣多說幾句。


    齊嫣看著紙條上蕭晟鈞描述的問題,仔細查了一番才回複:“是常見的副作用,你對大夫說,減掉一半的藥量,如果那個士兵狀態還是不好,再告訴我,這邊可以給他另換一種對症的藥。”


    蕭晟鈞看著認真負責的齊嫣,心裏又暖貼又無奈:“明白,我會將你的話全部轉告給大夫,你終於願意多說兩句了。”


    紙條放入銅洗的一刹那,蕭晟鈞迅速把手收了回來,他皺眉看著紙條上的最後一句話,將紙條攥成一團,隨手扔掉,重新又寫了一張。


    “多謝,我會已告知大夫。”


    這條紙條內容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


    齊嫣手裏捏著紙條,故作無視心裏的空落落,彈手彈了下紙條:“怎麽就這麽高冷呢!”


    雖說是她自己故作疏遠,但真被蕭晟鈞疏遠後,齊嫣又總覺得委屈空落不是滋味。


    “好歹我幫了你那麽多忙!多說兩句不行啊?”齊嫣趴在桌上,手指點著紙條,嘴裏碎碎念。


    就在這時,銅洗水聲響起,齊嫣嚇得坐直身子:“他該不會能聽到吧?”


    好在銅洗隻是又冒出了一張紙條。


    “今日忙否?”


    齊嫣挑眉,滿臉糾結:“我是忙還是不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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