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內,陛下和貴妃離開後,李姑娘被送到最近的平春宮養傷,剩下所有人都暫時被扣在宮中,等到一一排查清楚才能離開。


    菱慧和太醫院幾個太醫聚在李含茗的床前,問道:“李姑娘如何了?”


    為首的太醫回道:“菱慧姑姑放心。臣等雖暫時研製不出紅顏的解藥,但可以用針先保住李姑娘的性命。”


    “這紅顏到底是何藥?連太醫們都遇上了難題。”


    “微臣也隻在書中看過,聽聞是生在西域的豔麗紅花,花汁有毒,花葉無毒,由於花香強烈,經久不散,那裏的人隻將它當做觀賞品。”


    菱慧腦海中立刻搜尋和西域有關的人,整個京都的世家皆將西域視為蠻荒之地,鮮少有人會踏足,隻要查到與西域相關的人,真相就會水落石出了。


    “那是不是可以通過花香找到製毒的人?”


    太醫全都搖了頭:“恐怕不行,這花離不開土,除非研磨保存,否則就會喪失藥性,而這花葉摘下後失去了養分,香味也就全部消散了。”


    剛說完,門外的流雲和流煙便壓著那宮女走進來了。


    當時她們都被調開,卻沒曾想被這宮女鑽了空子,等到娘娘被太後指責的第一刻,流雲立馬反應過來,和流煙注意到了這宮女的不對勁,將人逮了回來。


    “菱慧姑姑,這人我們抓到了。”


    那宮女顫顫巍巍,嚇得不輕。


    菱慧掃視她一圈,終於記起了這人是誰,是這幾日從尚衣局調來的宮女支薇,平日雖然和她交流不多,但尚衣局上下都知道她是個踏實勤勞的繡娘,每月除卻主子的繡品,還會多繡其餘繡品悄悄拿到宮外去賣。


    菱慧眼神微閃,她記得這支薇的父親重病,母親身子也不好,家裏又窮養不起兩個病人,她這才孤身入宮為繡娘,若是有什麽能威脅她做下惡事的,也隻有家人了。


    想到這,她主動蹲下到了支薇身前,柔聲問她:“李姑娘被害可是大事,若是你知道什麽,或者有人威脅你,大可告訴我,我會稟告貴妃和陛下幫你,不僅能保住你,也絕不會讓惡人動你的家人。”


    這話一擊即中,支薇的神色果然鬆動下來,可沉默半晌,卻推開了菱慧的手。


    “奴婢隻是按著貴妃吩咐為她倒酒,其餘事情都不知道。”


    菱慧的神色微冷,緩緩起身,沉聲吩咐道:“將人帶下去。”


    “派人去找她的父母。”


    支薇從始至終隻是垂著腦袋,聽到她的話後嘴角泛起了嘲弄的笑。


    菱慧站在殿內,看著床上昏死著的李含茗和被拖拽出去的支薇,眼底多了幾分擔憂。


    整個曲水宴的酒杯酒壺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她也派人檢查過,根本沒可能提前下毒,現在若是支薇這個線索斷了,就更難查清了,


    轉念想到還在天牢的娘娘,她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焦灼來。


    平春宮的偏殿,距離李含茗最近的崔清禾和薑凝尚有嫌疑,暫時離不了宮,便在這裏過夜。


    薑凝神采奕奕,短短半天最有可能入宮的李含茗被最受寵的貴妃所害,簡直是兩個好消息砸到了她身上,想到對貴妃溫柔小意的陛下,她心中不免一動,忙著擺弄她特意帶來的新衣裳。


    鮮豔的顏色晃得本就煩心的崔清禾更加頭昏腦漲,忍不住喊道:“能不能別換了?”


    薑凝動作一頓,臉色沉了下去,可崔家是京都有名的高門,她暫時惹不起,隻能掩下眼底的厭惡,坐到了她身旁。


    “怎麽了?崔姐姐是身子不適嗎?”


    崔清禾此刻心煩氣躁,本不欲和她多言,可想到今日在曲水宴中所見,還是回道:“沒什麽,隻是見到李姑娘中毒有些害怕。”


    薑凝撇了撇嘴:“李含茗是這次最有機會入宮的,樹大招風,又被蕭太後當場點名,才被人害了,與我們有何關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今日那玉貴妃都那麽坦蕩,崔姐姐有何怕的。”


    崔清禾道:“你是說這件事和玉貴妃沒關係。”


    薑凝趕忙找補道:“我可沒說!”默了默,她眼睛一轉,擠到崔清禾身旁:“聽聞你的兄長和玉貴妃定下過婚約,是真的嗎?”


    崔清禾瞬間沒心思揣度她話裏的意思了,站起身急著否認:“才沒有!”


    “我兄長是何人,世家公子,清流文官,豈是她能攀附上的!”


    薑凝嗤笑出聲:“玉貴妃的家世哪怕是為後都不為過,到你口中竟配不上崔衍了,若是被旁人聽到,怎麽也得治你一個僭越之罪。”


    先帝在時,多次扶持崔家,在朝中也喜歡提拔崔家子弟,崔衍年少中舉正是乘了先帝偏愛崔家的風,才一躍到了禦史台為官的。


    而謝家雖沒落了幾年,可底蘊尤在,哪怕是今天改朝換代,也能屹立不動,保持世家之首的地位。


    崔清禾越來越心煩,索性站起了身,徑直往外走去。


    “我出去散散心。”


    身後的薑凝好意提醒道:“如今防守正多,你可要小心些,千萬別回不來了。”


    崔清禾頭也不回地走了。


    福壽宮裏,蕭太後高坐於上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喜色。


    “過幾日,等到那個叫菱慧的繡娘什麽也查不出來,哀家便能名正言順地處置了她,謝元姣下毒害死李含茗的消息再傳到朝中,哪怕是謝家和陛下也護不住她。”


    “到那時,哀家就會親眼看到那個孽種痛不欲生的模樣,而哀家的涿兒就能攻回京都,親手割下他的頭顱,這皇位,隻有哀家的兒子才能坐!”


    她的語氣得意又囂張,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景象,龍袍玉璽,百官朝拜,隻有她永遠高坐在萬人之上。


    良久,蕭太後垂眸,看向了殿中心一直跪著的人,沉聲道:“可知道錯了?”


    那人跪得時間長了,膝蓋又脹又痛,眼前也一片虛浮,幾乎快要暈死過去,隻能強撐著回道:“是屬下的疏忽,毒的分量下得少了,沒料到那李含茗不善飲酒,隻喝了一口。”


    “不過娘娘放心,屬下趁著混亂,已經將殘留的酒倒幹淨了。”


    蕭太後“嗯”了聲:“罷了,哀家本想著李含茗死後,李家和謝家便會就此為敵,前朝也能亂上一陣,現在人昏迷了,反到是難辦了。你找個機會再去一趟李含茗身邊,這次她必須命上西天。”


    底下人愣了下,良久才應聲。


    蕭太後站起身到了她麵前,冷聲道:“莫要覺得哀家心狠。”


    她抬首,目光觸及朱紅色宮牆,幾隻雀鳥盤旋而過,是最普通尋常的宮內之景,她緩緩開口道:“在皇宮裏,若是心軟一分,這份心軟就會成為敵人的匕首。”


    “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必得無心無情,做一隻像人的鬼,將所有的籌碼都變成刺向敵人的刀口。”


    她的眼底滿是欲望和野心,喃喃出口:“若要成佛,必先成魔。”


    “六道輪回之苦,地獄磨礪之痛,這世上誰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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