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韓副將皺起眉尖,“右賢王被匈奴王驅逐,不知所蹤,而長豐河附近地形複雜,山路崎嶇,恐怕難以輕易找到他的下落。”他掃了眼擺開的地形圖,“哪怕是有地形圖,也沒法抵禦長期生活在那邊的匈奴人。”


    謝元姣也怔了怔,眼底泛起憂慮。


    在匈奴眼皮子底下想找出右賢王,的確難如登天,哪怕是當年鼎盛時的荊老夫人來了,也是件難事。


    帳內陷入一片寂靜。


    忽而,一道低弱的聲音響起,“要不,讓我試試?”


    荊娥小心地抬起眼睛,提議著,“我從小跟在祖母身邊,聽她說了不少邊關的事,雖然沒有去過長豐河,但對那裏的每一條溪流都非常熟悉。”


    “或許,可以幫上忙……”


    她的臉還有些蒼白,指尖因為緊張無意識拽著衣角,怯生生地看向謝元姣。


    謝元姣擔憂地掃了眼她單薄的身子,“你的身子受得住嗎?”


    “娘娘放心,我雖然自小體弱,可也是會些身手的。”荊娥上前幾步,緊緊拽住她的手,認真開口,“娘娘,因為荊家的疏忽,已經讓釀了下大錯,還請您給我,也給荊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謝元姣對上她堅毅凜冽的眉眼,神色漸漸鬆動。


    良久後,終於下定決心。


    “好。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本宮等著你凱旋而歸。”


    韓副將總算點了頭,“那屬下便和荊夫人一同前去。”


    搖了搖頭,謝元姣啟唇道:“你不能去,身為副將,若是突然消失,難免會引起軍中恐慌。”


    “此事……”她看向一身戎裝的謝恣,“阿弟,你去最合適。”


    “你在軍中不起眼,又被湯鬆打壓,就算是消失了,湯鬆也隻會當成一件喜事。”


    謝恣微微挑眉,勉強認同了阿姐的話。


    帳內其餘十幾個士兵立刻跪下,表示願隨荊夫人和謝長使同行。


    “事不宜遲,今日天亮前,便趕緊動身。三日內,若是還找不到右賢王的下落,便趕緊抽身回來,千萬不可逗留。”


    兩人連忙點頭。


    天蒙蒙亮時,守糧的小隊消失在肆虐的風雪中。


    白色營帳屹立在原地,好似什麽也沒有變化。


    而青影則無事般向營帳走去。


    湯鬆從營帳出來,碰巧遇上了青影,嘴角立刻揚起笑,“青統領。”


    青影也換上一副溫和的笑意,抬眼掃了眼周遭,沉聲道:“大人也知曉,這次我過來是奉了陛下的命令,這邊關戰事實在不能再拖了。”


    臉色一僵,湯鬆愣了下,才回話,“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臣便在這幾日修整軍隊,立刻發起進攻,絕不會讓陛下失望。”


    青影滿意地笑了笑,“湯大人不愧是荊家的女婿,說話都這般有氣魄,那我便等著看大人凱旋的那天了。”說完,他略過湯鬆,回了營帳。


    湯鬆一人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有親衛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將軍,真的要進攻嗎?那邊不是說了讓我們按兵不動,等著回京都嘛?”


    湯鬆冷冷睥了他一眼,“不打怎麽辦?難不成你要天下人都知道本將軍不從聖旨嗎?”他的目光發沉,咬牙道:“這仗必須得打。”


    “不過……本將軍從陛下聖旨出兵,贏不贏可就不能保證了。”


    親衛立刻會意,忙不迭朝他躬身行禮。


    “將軍果然神機妙算,屬下這就去吩咐。”


    大楚已經很久沒經曆過戰事了,將士們常年鬆懈怠懶,直到談襄登基,下令加強軍防才好了些。


    匈奴身強力壯,又常年生活於風雪飄搖的邊關,抵禦風寒的能力遠遠高於楚人。


    戰事打起來,便有些難以應對,可單論人數,大楚是占著十足十的優勢,至少不會被打出長豐河。


    營帳中的將士都憋著一口氣,聽聞要再次攻打匈奴,各個士氣高漲。


    三日後,湯鬆帶著將士們出征。


    行至長舟關外,是一道極為狹長,逼仄的穀底,兩邊是高聳的山脈。


    稍有不慎,便會受到伏擊。


    湯鬆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隊伍最中心,眼尾上揚,掃了眼兩邊的山脈,看見了上麵的異動,立刻給身邊的副將使了個眼色。


    副將默默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一群縱馬疾馳的匈奴軍隊迎麵而來。


    每一個大楚人士兵都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刀劍,肅穆待敵。


    湯鬆漠然掃了眼周遭,勾著冷笑啟唇,“韓副將帶兵先行!”


    韓副將繃緊著下頜線,溫和的臉上多了幾分冷意,夾緊馬腹,飛速而去。


    身後的軍隊中也立刻分出了上百人小隊,直直衝了過去,和匈奴纏鬥在一起。


    兩方難分勝負。


    可下一刻,高聳的山脈上忽地滾下數塊巨大的重石,轟隆隆落下,直直擊打到為首的韓副將身上。


    與韓副將咫尺之距時,山崖上三支箭穿刺疾風,在凜冽飛雪中擊碎了那塊大石。


    眾人抬頭往上看去。


    隻看到一身穿紅衣的女子,高高站於山穀上,肩上覆雪,衣玦翩躚,眉眼如泉中所浸美玉,帶著溫潤的內斂之意,又充滿尖銳鋒芒。


    謝元姣放鬆手臂力道,和穀底中的韓將軍對視一眼。


    湯鬆皺起眉,不知這是誰過來搗亂的,隻能扭頭硬著頭皮發令,“全都給我上——”


    還沒說完,一柄不知從何而來的冷箭直直射入他的心髒。


    湯鬆瞪大了眼睛,就連張唇的機會都沒有,便轟然倒地。


    主將身死,軍隊中立刻響起一陣騷亂。


    小兵們的腿打起了哆嗦,就連握刀劍的手都有些顫抖。


    見狀,匈奴們氣焰越加高漲,大笑著便帶兵衝過來。


    不過幾息之間,匈奴後方出現了幾千人馬,有大楚人,也有作匈奴打扮的。


    而衝在最前麵的,卻是他們最熟悉的臉。


    “是謝長使!”


    有人認出來了,大喊著。


    謝恣和荊娥手持韁繩,衝進了混戰的人群中,而他們所帶來的匈奴士兵竟也在幫著楚人。


    局勢很快逆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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