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曉,天邊僅餘一抹淡淡的藍紫色,鄭府房頂上的瓦片在微弱的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鄭長憶的屋內,昏暗與靜謐交織,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息。他蜷縮在床榻的一角,眉頭緊鎖,額間細密的汗珠在晨光中閃爍,仿佛昨夜那場夢魘依舊緊緊纏繞著他,不願散去。


    金環輕輕推開門,他腳步輕盈,生怕驚擾了鄭長憶那不安的夢境。然而,即便他如此小心,鄭長憶還是在門軸轉動的細微聲響中猛然驚醒,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與迷茫。


    “公子,您沒事吧?”金環見狀,連忙上前幾步,關切地詢問。他注意到鄭長憶滿頭是汗,眼下烏青,顯然是又經曆了一場噩夢的折磨。他心疼地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遞到鄭長憶手中。


    鄭長憶接過手帕,隨意地擦拭著臉上的汗珠,但心中的煩躁卻難以平複。他抬眼望向金環,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今日又沒有早朝,為何這麽早便來喚我?”


    金環聞言,連忙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道:“回公子,是陛下特意遣人前來,請公子即刻進宮議事。聽說大理寺那邊,最近審理的案子已經結案了,陛下想聽聽您的意見。”


    鄭長憶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心中暗自思量,這案子與他並無直接關聯,皇帝為何會突然召他進宮?難道是昨日自己在宮外的一番言行,被那老東西聽去了?他回想起昨日自己借著皇帝的名頭,在宮外狐假虎威,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安。雖然皇帝一向對他這種仗勢欺人的行為頗為縱容,但誰又能保證他永遠不會翻臉呢?


    又或者,是昨日自己私下找太子商議的事情,被皇帝察覺了?那個密謀,關乎朝局穩定,更關乎他個人的前途命運。想到這裏,鄭長憶的心更是沉到了穀底。他不敢再往下想,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罷了,更衣吧。”鄭長憶歎了口氣,終於開口。他深知,無論心中有多少疑慮與不滿,麵對皇命,他都無法抗拒。


    金環見狀,連忙上前,細心地為鄭長憶挑選衣物,並協助他穿戴整齊。官服加身,鄭長憶瞬間恢複了往日的威嚴與冷靜。他整理著衣襟,目光深邃,仿佛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即將麵對的種種可能。


    “金環,備車。”鄭長憶簡短地吩咐道,聲音中已聽不出絲毫的疲憊與煩躁。


    鄭長憶被太監引領著,腳步略顯遲疑地踏入了暖閣的門檻。晨光透過半掩的窗欞,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那略顯緊張的麵容增添了幾分柔和的輪廓。他低著頭,目光緊緊鎖在腳下的石板路上,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內心的尷尬與不安之上。


    暖閣內,皇帝剛剛從龍床上起身,周皇後則立於一側,身著繁複華麗的宮裝,發髻高聳,珠翠環繞,正細心地為他整理著衣襟,兩人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和諧而親密。


    然而,這份和諧對於此刻的鄭長憶而言,卻如同針芒在背,讓他感到格外不自在。自己作為皇帝的男寵這事周皇後不可能不知道,但在這樣的場合下被如此直觀地呈現出來,還是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尷尬。


    他低著頭,目光緊緊盯著地麵上的花紋,盡量避免與任何人的眼神交匯。


    皇帝的目光在鄭長憶進入暖閣的那一刻便輕輕掃過,他看似不經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周皇後退下。


    周皇後聞言,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恢複了那慣有的華貴姿態。她轉過身,目光在鄭長憶身上停留了片刻,那輕蔑的一瞥如同鋒利的刀刃,無聲地劃過了空氣。鄭長憶能感受到那股來自皇後的不滿與嫉妒,但他隻能強作鎮定,努力忽視那份尷尬與不適。


    鄭長憶從皇後侍女手裏接過金盆和手帕,心中五味雜陳。皇後走後,暖閣內異常安靜,隻有水聲潺潺和布帛摩擦的細微聲響。


    鄭長憶垂著頭,雙手在水中輕輕攪動,為皇帝準備著洗漱的熱水,這些動作他早已駕輕就熟。皇帝的手指在他腰間那塊精致的玉牌環佩上輕輕摩挲,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


    “長憶,你這玉牌,倒是越發襯你的氣質了。”皇帝突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默。


    鄭長憶聞言,手微微一頓,隨即又迅速恢複了常態,他並未抬頭,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謝陛下誇讚,不過是塊普通官員玉飾罷了。”


    皇帝輕笑一聲:“普通?這玉牌可是朕親自為你挑選的,意義非凡。記得你剛入宮時,還曾為此物與朕爭執過。”


    鄭長憶愣了一下,有點開始懷疑是皇帝老年癡呆還是自己失憶了,這玩意不是從禮部按品階領的嗎??


    但他還是做小伏低的跪下請罪:“陛下恕臣愚鈍,臣撞傷頭後記憶有些模糊了。想來應是那時臣年幼無知,多有冒犯,還望陛下海涵。”鄭長憶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的話語中既沒有怨恨也沒有憤怒,隻有深深的麻木與無奈。


    鄭長憶有意無意的說起救駕的事,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麽,他今早本來就沒打算為難鄭長憶,在他眼裏,這些折磨的小手段不過是一種服從性的測試,看到鄭長憶還是卑躬屈膝,皇帝心中自是滿意了幾分,便也不再繼續那些無謂的試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打斷了室內的沉靜:“啟稟陛下,大理寺卿夏鐺與刑部侍郎李源已到養心殿,正候著陛下召見。”


    鄭長憶聞言,心中不禁一凜。他知道,皇帝召見他是為了蔣尚書一案,夏鐺作為大理寺卿,負責審理此案,他的到來是情理之中。但李源,作為刑部侍郎,此時出現卻顯得有些突兀,莫不是李源連夜查出了什麽。


    皇帝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鄭長憶跟上:“跟朕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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