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分荒誕的故事,大概來自千百萬年前。


    在那個時候,天地之間皆是混沌的暗濁,明明未降下雨水,地上卻長期霧氣蒸騰,並滋育了劇毒的靈蛇。


    靈蛇的出現危害了整個陸域,生靈塗炭,萬物隕滅,幾乎所有的生物都成全了靈蛇的口腹之欲……隻有一些聰明的原人利用腦中的智慧,翻越了高山,逃進了伊甸園,並集中起來想辦法對付這些靈蛇。”


    “伊甸園?”白一禾展出疑惑的眉彎。


    在人群稀少的咖啡店露台,庸擾的蟬鳴正簌簌地爬入人耳,不經允許,就將夏夜最後的那份靜寧,不偏不倚地啃了幹淨。


    白一禾將嬌俏的小臉埋在桌的邊緣,隨後又強撐著改成拖向下巴的姿勢,她依靠椅背,使身子盡量不那麽散漫,深深嘬了一口寒天酪奶。


    她看著杯子裏一點點下降的液麵,那清脆的蕩漾聚合,呈現出對桌少年的臉。


    楚槐安正坐在桌子的另一側,一對低垂如懸月般的眼眸掃了掃手機上的聊天記錄,隨後摁下了返回鍵,屏幕迅速跳轉成了極簡風格的風景圖。


    抬起頭來,就看見白一禾那滿滿求欲的臉。


    “然後嘞然後嘞?接下來是不是跟《聖經·舊約》裏的神話那樣,耶和華利用泥坯,吹入生命靈氣,按照原人模樣捏造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人類?你快說唄!”


    “我是個專門說書的人嗎?還有,我說的其實不是《聖經》裏的故事。”楚槐安搖著頭,神態倏然有些正經。


    他似乎洞悉了白一禾想法,隻要稍作嚴肅,就能立即讓麵前這個少女交集起眸裏的光暈。


    “上帝是真實存在的。”


    “那些原人逃到了伊甸園之後,他們驚奇地發現伊甸園其實是個不同凡俗的領域,在這伊甸園裏,先祖所述的各種神話,竟然全都會應驗。”


    楚槐安輕咬文字,表現得像一個神秘的誦經師:


    “與其說是上帝賦予了原人福音,倒不如說是聰明的原人充分發掘了上帝的優點。


    於是,原人開始效仿上帝的作息,談吐,思維。


    白天進行農作,傍晚進行狩獵,夜晚回家紡織,就這樣堅持了數年,他們終於進化成了跟上帝一樣擁有智能,開始能夠雙腿直立行走,能夠利用各式各樣的工具,並迅速組建起一個部落,乃至一個文明。


    但到了這個時候,化作人類的原人們,失去了最開始逃到伊甸園時期的初心,他們開始不斷索取伊甸園的寶石,搶奪裏麵的水地資源,最終汙染了這片淨土。


    上帝很心痛,他心想,那些人類明明已經捧讀過他寫下的教義,明明樣貌跟其他生靈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動物,可為什麽人類卻開始變得殘暴不仁?


    上帝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人類,他在思考人類這個物種,到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值得拯救,他們不應該進入伊甸園,而是同萬物一樣,生死由天注定?”


    白一禾聽得一對圓眼撐大,她咀嚼著故事裏那奇怪的味道。


    楚槐安拿起桌麵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接著說:


    “最後上帝的選擇是,徹底開放大門,把所有的生物放入伊甸園,如果靈蛇或者其他什麽生物,隻要有一個能夠取代人類,那麽,他將徹底清除人類這個物種!!!”


    “咦咦?原來這是個恐怖故事嗎?”


    “是的,編於聖元2425年6月18日的一個普通晚上,用於恐嚇故意熬夜不睡覺,在街上亂逛的臭小孩。”楚槐安說。


    “唔!”白一禾皺眉:“一點都不恐怖,我才沒被嚇到呢。”


    白一禾踢踏著小腳,似乎得到了這樣敷衍的回答不甚滿意。


    她是簡約毛衣製服的著裝,下身穿著灰色的花紋短裙,裹著過膝白絲,一對樂福鞋“咯咯”地敲著地板,顯出她此刻百無聊賴的心情。


    留著米白色的長發,幹淨的劉海下,一雙苦茶紫的眼眸彎彎眯起,嘴巴嘟嘟,浮起若隱若現的愁色。


    “故事裏的上帝,是不是一個物種代稱,而並非單個的人?”


    白一禾思索了一陣,突然間拋出了這樣一個疑問。


    “為什麽大小姐會這麽問?”楚槐安用手搖了搖咖啡,咖啡的氣泡渾顛顛地從杯口冒出。


    “就跟看懸疑電影一樣,故意猜測電影的後半段可能出現的反轉咯,就比如歐亨利式那樣,結尾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或者為了藝術效果故意製造細思極恐的氛圍。”


    白一禾似乎很滿意自己提出的疑問。


    “這個腦洞,恐怕還真是……”楚槐安欲言又止,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斟酌了一下語言,接著說:“還真是很有腦洞。”


    “你已經開始講廢話文學了嗎?”


    “沒有那回事。”


    白一禾以手扶膝,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拾起麵前的空瓶子,丟在了桌下的垃圾桶裏。


    “原來上帝是伊甸園的上帝,而不是人類的上帝,真是太可悲了。”


    她發著一聲哀歎,就好像真的很回味故事,嫩粉的臉蛋趴在桌麵,側看露台下人聲鼎沸的街區,有些悵然若失。


    “您已經喝完酪奶了嗎?您等一下我哦。”


    楚槐安也隨她一同矚目著街區,搖勻紙杯,插入吸管,嫻熟的動作一氣嗬成,優雅得像是登樓品茶的看客,周圍的喧鬧聲都開始毫不相幹。


    映入眼簾的,是那立體化科技都市,懸空飛行的電車,還有夜空下燃放著斑斕光色的煙火。


    人群,酒水,篝火,烤肉。


    耳機一戴,小曲一放,全身都被立體環音纏繞。


    抿一口咖啡,咀嚼餅幹,吹著柔和的晚風。


    真是個美好的夏夜,如果不是為了耗磨時間,讓月色慢悠悠地佇停在這裏,迎接晚風拂臉帶來的浪漫,恐怕也是會被允許的吧?


    楚槐安暗暗想著,現場的氣氛有點像是篝火晚會前等待人群的聚集。


    月光如流水般清澈,傾斜在露台的一角,鍍上著耀眼發白的色澤,俄而,色澤被月影拖長了幾許,從露台的邊角緩緩地攀上了桌緣,又隨之落在了白一禾的臉上。


    她迂緩地回正了臉。


    “好像也到了後半夜了,再熬下去天都亮了,快點能力考核吧,明天後天還有別的事,隻能預約在淩晨了。”白一禾突然起身,伸出手去摁楚槐安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由於湊得很近,使得恍惚間能聞到她長發下的清香。


    “知道了。”


    楚槐安是一眼就不爭氣地瞥到她脖子下的某區域。


    大啊,真大……是指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個水晶吊墜。


    這個吊墜價格起碼在700萬到1600萬之間,妥妥的貴家奢侈品,能被白一禾毫無顧忌地表露在衣物外,足以見得這位大小姐的身價。


    “等我喝完咖啡,我們就找一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吧,記著小聲點,不要擾民哦。”


    對於白一禾大小姐主動提出的要求,楚槐安隻得全部答應。


    沒辦法,誰讓倆人的關係不是可甜可黏的情侶,而是上下分級的主仆。


    楚槐安是白一禾的“貼身保鏢”。


    起初是為了墊付她家的天價房租,想要不吃官司,楚槐安就隻能答應給她做牛做馬打工還債。如果不是這個原因,自己恐怕跟這樣身份的大小姐,八輩子都碰不上邊。


    在那會,楚槐安還以為貼身保鏢隻是更高級的安保而已,上班可以睡覺,下班可以遛彎,享受著包吃包住混日子的輕鬆活。


    別人六十歲才幹這一行,他直接二十歲就幹。


    少走四十年彎路,清閑而自在。


    楚槐安內心竊竊自喜。


    然而這個想法卻錯了,原來貼身保鏢在她那的白家是至關重要的職務。


    需要細化到毛發的體檢報告,在白家異能測試榜上排名前十,出生到現在所有人生履曆的調查檔案交付後台審核並通過,還要白家少主的私人logo作為推薦簽章。


    這四者缺一不可,才能拿下這份工作。


    貼身保鏢,一份月薪六位數的工作,入職要求極低,沒有培訓期,沒有實習期,四肢健全就能直接開始工作。


    然而,在白家的數萬安保人選裏,卻僅僅隻有五人擔任。


    而這樣的金飯碗,就像是禦賜的一般,落在了楚槐安的手中。


    工作要求也很簡單且直接,幹這一行,能活多久活多久。


    無論雨打風吹,白一禾的上學,放學,出行,購物,遊樂,所有的事情,楚槐安都得在她一旁。


    處理白一禾布置的任務,以及任憑她的使喚。


    名義上是當貼身保鏢,實際上具體工作量也不大,也就額外再身兼陪練,司機,廚師,保姆,園丁,會計,保潔,秘書,替罪羊罷了,頭一點也不疼。


    超能力,未來世界,現代化科技都市,提包並全心全意地為大小姐服務。


    歸於白家的本家要求,關於她超能力考核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成為了貼身保鏢的任務。


    楚槐安需要按照本家的規定,定期檢測白一禾超能力的具體數值,並且給出相應的指導與調整,然後把考核的數據上報給本家,計入少主檔案。


    因此,這就免不了要跟她進行超能力的對戰。


    楚槐安仰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天空中有無數飛躍的閃光紅點,那些都是監視街道的風紀衛無人機。


    是“夾擊妹抖”們。


    楚槐安心中默數了一下數量,覺得有些多,然後說:


    “雖然已經到了後半夜,但還有這些無人機在巡邏,給它們看到了,解釋起來就麻煩了,去找一個更偏僻的地方吧!”


    “好哦。”白一禾露起彎彎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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