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江聲答應道,“我再問問她,確認一下,別到時候沒蹲到人就尷尬了。”


    舒望攔住了他,想了想說:“先不要透露咱倆來洛城的事兒,不然的話柳溪肯定會問,說不定還得來找咱們,到時候解釋不清,人兩家費力安排的相親,咱們別再給攪黃了。”


    “我懂。”江聲點頭,遲疑了一下,笑著喃喃道:“其實攪黃也不錯......”


    舒望愣了一下,笑道:“必要的時刻,攪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兩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就這麽匆匆下了決定,為了一個人跑到一座城。


    舒望腦海裏忽然走馬觀燈,最終停留在了當初他去找顏君汐的那一幕,同樣是不管不顧。那是去年的冬天,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被命運安排好的人生,在時間的輪盤沒有轉動到盡頭前,一切都來得及改變。


    江聲拿出手機找到柳溪,給她發過去一條消息。


    【帥飛丈母娘】:“老柳?”


    不出五秒鍾。


    【柳溪】:“在的。”


    雨還在下,洛城市中心一個小區一棟高樓裏,柳溪披散著長發坐在陽台邊上,深玫瑰紅色的睡裙裙擺垂落,吊帶襯托修白細長的天鵝頸,性感迷人。眼前是巨大的落地窗,夜晚燈光點點,描繪整座洛城的輪廓,映在女孩的眼中像是昏黃的星海。


    看著那個家夥發來消息,她原本平靜如水的心裏漾起漣漪,雙手捧起手機,目不轉睛盯著屏幕,滿心期待。


    【帥飛丈母娘】:“我想問一下,你相親是不是定在明天?”


    柳溪把雙腿放在椅子上,整個人蜷縮在上麵,聽著世界滴答的雨聲,眼神閃過一絲迷茫。


    【柳溪】:“沒錯啊,怎麽了?”


    柳溪發完這條消息後,把手機放在一旁,抱著雙腿坐在落地窗前,風吹雨斜,打在玻璃窗上,緩慢流淌,她內心緊張,覺得幾秒鍾過得好慢。


    江聲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不把這件事說出來。


    【帥飛丈母娘】:“哈哈,沒事,我就突然想起來了就問問,對了,你上次給我推薦的劇我看完了,現在一個人在家沒啥事,你能不能再多給我推薦幾部?”


    鈴聲響起,她心裏一緊,快速伸出手,把手機抱在胸前,撲閃著眼睛,點開未讀消息。


    隻是接下來眼裏的期待一點點褪去,微微張著嘴巴,嘴唇顫抖,驀然間覺得心裏麵有些沉,低垂起眼簾,神色黯淡。


    “推薦......幾部劇......”


    “一個人在家......沒啥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也沒有回消息,把手機關掉,隨意扔在身後床上,這會兒風漸漸變小了,她抬起頭看著窗外,窗外陰雨連綿。


    這時,臥室房門突然被敲響,門打開之後,走進來一個麵容慈祥的老人。


    “小溪,這麽晚了還不睡覺,明天不是還要去相親嗎?”


    柳溪歪著腦袋,看著走過來坐在自己身旁的老人,與她輕聲說道:“媽,我現在剛工作第一年,不是很想談戀愛......”


    柳母聞言麵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手。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這次相親,咱們兩家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勁!”


    柳溪把頭埋在膝蓋裏,不以為意。


    老人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柔和:“小溪,你和那男生你們兩個小時候還見過麵呢,你忘啦?人家今年是從國外名牌大學留學回來的,雖然比你小了一歲吧,但是現在你們小年輕不是很流行姐弟戀的嗎?


    那男的我前段時間見了一次,跟小時候變化可大了,人長的儀表堂堂,家裏條件還很好,我上次試探了一下他的態度,那男生還挺願意的,還說什麽上學的時候就對你的感情不一般。


    況且咱也不差,這麽年輕就是大學老師了,長的也好看,你的那些親戚們,都覺得你倆合適,誰不想自己閨女嫁個好人家,你要是覺得媽是在哄你,我把你爸也叫來,咱們仨一起好好分析一下......”


    柳母喋喋不休的說著,一字一句都透露著苦口婆心,為了這樁親事,兩家從去年就開始商討。


    隻是當初這個閨女以自己剛畢業,要參加工作為由就拒絕了,讓男方家庭白白等了一年,兩家雖是世家,門當戶對,但今年再不答應實在說不過去了。


    柳溪抬起頭,隻是側過身子目視前方,眼睛有些紅,默然無聲。


    柳母歎了口氣,順著她的目光,兩人隻是靜靜坐在一起看雨,像兩個坐在海邊看海的人。


    “當初你上學那會兒,不聽我和你爸的話,非要和那個男的在一起,結果到頭來還不是......”


    “媽,你別說了。”柳溪忽然打斷她,沉聲說道,“我明天去相親。”


    柳母微微心驚,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件事一直是自家閨女的心病。


    老人揉了揉她的腦袋,神色糾結,最後還是問道:“閨女,你實話實說,你不願去相親,是不是因為在大學當老師後有喜歡的人了?他也是大學老師嗎?”


    “不是誒。”柳溪趕忙搖搖頭。


    老人眨了眨眼睛,隨後眯成一條縫,“那你還喜不喜歡當初那個男的了?”


    柳溪眼神堅定,幹脆利落道:“當然不喜歡了啊。”


    當年的事她不願意再去回憶,舊人舊事,無需再提。


    沒什麽好遺憾的,要瀟灑和從前告別,大膽向前走,真正喜歡你的人,會在你未來的每一個選擇裏等著你,不管那個選擇是錯的還是對的。


    這是當初一個春天的夜晚,窗台上的風鈴草開得像紫色的小鈴鐺,她摔斷了腿,一個少年給她帶了魚湯,親口告訴她的。


    有時候很簡單的道理,自己心裏明明一清二楚,但可能一輩子都不想不明白,相反從有些人口中說出來,或許一下子就想通了,可能因為那人是他,命中注定的,就像春寒冬日裏的陽光。


    柳溪猶豫了一下,找到剛才被自己丟棄在床上的手機,打開後消息列表依然停留在剛才那一刻。


    她心裏莫名覺得委屈,聽著淅瀝瀝的雨聲,恍惚之間,時間匆匆閃過,原來那個春天已經過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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