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馬上下雨了。”


    走到小賣鋪門前,舒望扭頭對綾櫻說道。


    綾櫻翹著嘴,“嗯,又得回那所監獄裏呆著了......”


    舒望愣了一下,知道她口中說的“監獄”指的是高中。


    他那會深有體會,隻不過覺得對方身上的怨氣比自己大多了。


    他笑了笑:“好好學習,要不然我就告訴你大姐大!”


    綾櫻一聽,對著舒望露出鄙夷又害怕的目光,“我回家了,你好自為之!”


    女孩轉身向著村子另一邊小跑了幾步,驀然間轉過身,倒退而行,與舒望揮手道別,拉著長音喊道:


    “你和汐汐姐......一定要好好的啊!”


    舒望站在小賣鋪門口,靜靜看著她,喃喃自語:“汐汐姐啊......這小姑娘還說自己不熟......”


    “回去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他也揮揮手。


    ......


    ......


    與綾櫻道別之後,舒望在李大爺幫助下,把老房子裏該搬走的東西全搬上了麵包車。


    離開前,又用手機拍了許多照片,屋簷院子,任何一個角落,還有院門前的老柳樹,那條河......


    就是不知道鐵路修建之後當初一起坐過的蘆葦坑還在不在。


    坐上快要散架的麵包車,一路顛到縣城裏,找了個郵局把這些東西分別寄到花城和蓮城。


    “李叔,這次真謝謝你了,我請你吃個飯吧,王婆大蝦怎麽樣?”


    李大爺擺擺手:“客氣啥!請吃飯就不用了,這天兒快下雨了,我曬的玉米還沒收哩!”


    “這樣啊,那行吧......”舒望語氣惋惜,“估計下次再來,在縣城就能見到您了!”


    李大爺歎了口氣,一連打了幾次火,麵包車才響起引擎發動的聲音。


    這麽一瞬間,舒望腦子一個激靈,想到了還有件重要的事沒交代。


    “啪啪啪啪啪啪!”


    他拚命拍了拍車窗,車窗搖下來後,李大爺問道:“咋啦小舒,還有什麽東西忘了帶嗎?”


    “李叔你等我一會兒!”


    舒望說著就跑到一旁的新華書店......


    等到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本厚厚的高中數學必刷題和五三。


    他趴在車窗前,把這兩本書遞給李叔。


    “李叔啊!你幫我把這個東西轉交給綾櫻,就是剛才和我一起到小賣鋪的那女孩......”


    李大爺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比了個手勢,“歐克,no泡不了木!”


    看著麵包車緩緩消失在視線中,舒望滿意地長舒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想必他一定會在綾櫻的人生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吧!


    ————


    從鄉下返回蓮城,又用了一下午的時間。


    和柳溪通知自己已經返校之後,隨隨便便吃了點晚飯,就來到校外的書店。


    晚上這個時間點書店的人一般很少。


    推門進去後,沈老板見到他,有些驚訝。


    “很長時間沒來了,這段時間有事?”沈老板倒了杯茶,兩人坐在老地方。


    “又下雨了,你是算準了就趕著下雨天來我這兒嘛?”沈老板勾了勾嘴角,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柔,就像是水一樣,不是刻意表現出來的,是從內而外的氣質和修養,造就了她本身說話就是這樣。


    舒望笑了一聲,搓了搓手,外麵刮風下雨,挺冷的。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舒望喝了口茶說,“我去深城找她了。”


    沈老板一個打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著他。


    “久別重逢的感覺,還不錯吧?”她輕輕地問,眼神期待,好像實實在在地問一個問題,想知道答案。


    “很特別,尤其是握到了很久沒握到的手那個瞬間,感受著熟悉的溫度,但是......”他頓了一下,“說實話,沒有想象中那樣歡喜到極致的衝擊感,可能心裏總想著重逢之後馬上就要分別了,所以就開心不起來了。”


    “那不就正說明,久別重逢是世間再美好不過的事情了嗎?”沈老板喃喃自語,她用指尖輕輕碰了下巨大的落地窗,“美好到就像玻璃一樣,隻要有一點點裂痕就會隨時裂開。”


    舒望皺著眉想了想,一時間分不清這話是給他說的還是沈老板在給自己說的。


    “秋天已經要過去了。”她淡淡地說,而後笑了起來,“到了冬天,我也該迎來我的重逢了。”


    沈老板說過,今年過年就去找她的男人,鐵定心要把這婚給結了。


    所以她的重逢和舒望的不一樣,是沒有分開的久別重逢,就像沒有裂痕的玻璃。


    舒望不知道說什麽,絞盡腦汁,最後隻憋出來了句:“我覺得將來你們的孩子肯定隨你!”


    沈老板明顯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亦或是想到了重逢時的畫麵,舒望不覺得她是被自己的話給逗樂了,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容燦爛,笑得花枝招展,還順手拍了拍舒望的肩膀,拍的他心驚膽戰。


    這要是顏君汐在旁邊,估計也得狠狠給他來一下!


    “別說我了,我突然想起來,既然見麵了,那你的信送出去了嗎?”沈老板問,她沒有說歌,說的事是信。


    “嗯,送出去了,隻不過她不知道。”舒望看向雨中的街道,“不過她應該會看到,也會親自讀出來,那是我為她一個人寫的。”


    沈老板依然是懶懶地笑著,放輕了聲音問:“我才意識到,兩個月就要到了,她也快回來了吧?”


    顏君汐去深城已經一個多月快兩個月,按理說再有十天左右應該就會回來了。


    隻是舒望卻沒由來歎了一口氣,“誰知道呢,能回來的話再好不過,但估計以後可能也會聚少離多,要是我再大幾歲,畢業那會兒遇上她,說不定現在就一直陪著她在深城了......”


    他又想到了姚曼雅,想到了老房子拆遷,一時間不知道她回來是好還是壞,知道家裏變成這樣了會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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