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惟樾雙手插兜,信步閑庭。


    他說,“我之前和你說的,利益維持的交情不算壞事,心思好自然也不代表不會算計你。隻去個別幾家,目的性太強,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你先把想要結交的心思寫在臉上,意味著你把主動權送給別人。你在別人眼裏,是靠著我才有機會和她們結交,事實也是如此,你要認清這一點。


    時間久了,別人不會看到你這個人,隻會看到你背後的我,這不是你的立身之本。


    你若真想成長,明天上門的目的,不是示好,隻是為了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


    時惟樾嗯了聲:“急功近利,會遭到反噬。”


    林清也聽了,豁然開朗。


    她確實急著想要成長。


    林清也總覺得自己太弱小,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強大。


    殊不知,隻有穩紮穩打才能讓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


    根基打不穩,別人隻會在後麵戳她的脊梁骨。


    時惟樾察覺到旁邊火熱的目光。


    略微偏頭向下,對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在這夜色裏也熠熠生輝。


    她仰頭看他,眉下眼波流動,眼裏有了異樣的光。


    時常有女人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以往,時惟樾不為所動,冷眼忽略。


    這種崇拜的眼神出現在林清也的眼睛裏,像是掛在天空中的那輪彎月,將他渾身的血液點亮,加速流淌。


    這種感覺很好,時惟樾並不排斥。


    他喜歡林清也看著他時,有不同的情緒,甚至喜歡看她上躥下跳,氣惱的模樣。


    他心中愉悅,唇角也不自覺噙起淡淡笑容。


    “什麽眼神。”時惟樾輕笑了下,抬手覆在她臉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的光被遮住,林清也走了兩步停下。


    撥不動她的手,腦袋不斷向後仰,想要躲開。


    時惟樾的手,跟著覆下來,不給她機會。


    躲著躲著,身體一個失重,就要往下栽。


    林清也嚇一跳,手在空中不斷揮舞,想要抓住什麽。


    她右手被紗布纏著,根本無法動彈,隻能靠左手抓。


    有人比她更快。


    看著她栽倒,時惟樾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腳步微動,下意識伸手攬住她。


    他動作迅速。


    失重的後座力讓她栽進他的懷裏。


    他的胸膛堅硬,撞得她頭疼,一陣眼冒金星。


    不遠處的譚耀森,看到突然擁抱的兩個人,懂事的轉了身。


    他看著旁邊的石榴樹,心想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在樹上。


    林清也被他拽進懷裏,掛在胳膊上的紙袋應聲而落。


    她顧不上。


    眼前,隻有時惟樾近在咫尺的臉龐。


    她想說點什麽。


    隻是猛地吞咽了幾口口水,還是緊張的說不出話。


    她這會也理解外麵的傳聞,女人為什麽會爭先恐後的投懷送抱。


    撇開時惟樾的家世和脾氣,這張臉也足以讓女人心動,當小白臉定然也吃香。


    這樣近距離看,特別是他垂著眸看她,一臉專注,眼底隻有她,甚至讓她產生他專情的錯覺。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


    時惟樾眼底含笑:“藥性是不是沒了。”


    林清也木訥點頭。


    “既然沒了,你怎麽還這麽奇怪。”


    時惟樾眼底的笑意,轉而變成揶揄,“林清也,你也不是一次兩次占我便宜了。看在你被下了藥的份上,我大發慈悲原諒你親我一事。你現在還蹬鼻子上臉,堂而皇之的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還投懷送抱。”


    林清也瞬間滿臉黑線。


    她到底是為什麽會產生時惟樾專情的錯覺!


    “……是你拉住我。”她用力強調。


    時惟樾臉不紅心不跳:“讓我看著你摔?”


    “看著我摔也不是一次兩次,你還把我扔在地上。”林清也如實道。


    時惟樾也想到船上那件事。


    他冷哼一聲,撒開了手:“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大步往前走,直接將林清也甩在身後。


    林清也撿起地上的紙袋,重新跟上他的步伐。


    “時惟樾,我剛就是覺得你有耐心的時候還是蠻有魅力的。你教會我好多東西,這是筆珍貴財富。”林清也說。


    時惟樾唇角輕翹:“要你說。”


    “真的。”林清也眼神真摯,“隻要你脾氣好一點,不那麽自戀,我還是很崇拜你的。”


    時惟樾:“……”


    翹起的唇角一瞬間被抹平,成了一條直線。


    “你的意思是,我很自戀?”


    “是……有點吧?”林清也本想說是。對上時惟樾危險的目光,嘴裏的話立刻來了個大轉彎,硬生生多加了三個字。


    回應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時惟樾又生氣了。


    他停下腳步,不動了,直接叫來譚耀森,讓她送她出去。


    他原路返回。


    林清也看著時惟樾漸行漸遠的背影,無聲歎了口氣,有些不明顯的落寞浮上心頭。


    他們兩個,怎麽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林清也想不通。


    譚耀森:“林小姐,走吧。”


    林清也嗯了聲。


    譚耀森看著她悶悶不樂,笑著說道:“林小姐可是為著師座不高興?”


    “倒也不是不高興,就是覺得摸不透他的性格。”


    林清也好奇問,“小森副官,你和小林副官跟著時惟樾,他是不是也經常上一秒高興下一秒發火?”


    譚耀森說:“沒有,師座情緒一向平穩,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是嗎?”林清也不大信。


    “林小姐,師座隻是不知道怎麽和您表達情緒。”


    譚耀森說,“師座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軍營裏,身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如林小姐心思細膩。


    師座今天才回城,聽到您去了孫公館,便過來接您。您被孫夫人下藥,師座嘴上雖沒說什麽,但也不是就讓您這樣任人欺負了。孫夫人身邊的那位太太,還有給您下藥的傭人,師座都處理掉了。至於其他的,您明日睡醒自然就明白了。”


    林清也不可置信:“他今天是來接我的?”


    她還以為,他也收到了孫公館的請帖,隻是姍姍來遲,正巧遇見了她。


    譚耀森點頭。


    用師座當時的原話是:“林清也現在還是個小綿羊,把她扔進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裏,就是自找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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