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時候,爹就告訴我,我們家開這當鋪,需要收很多冤魂野鬼。


    我問他需要多少,他說要把地當庫裏那深坑填滿。


    我問坑有多深,他就把我頭朝下扔進了坑裏。


    那次我落在坑底一口井沿旁,看到了數不清的生魂,遊魂,殘魂,和各種品相的厲鬼。


    加上地當庫裏那些稀有厲鬼品種,我幾乎已經看盡了黃泉界鬼物,無間獄冥魂。


    從坑底爬上來我花了九天時間,餓了抓著什麽吃什麽,渴了咬破它們就吸,但那些玩意味道並不好。有巨大如房屋的鬼想吃我,沾著我的血便委頓無力,被我幾口咬回去,灰飛煙滅。從那以後,任何鬼物在我麵前都得跪。


    爹說這是我在深坑裏,九天時間修出來的道行,除了我爺爺,這世間誰也比不上。


    紮進鎖龍井之前,耳邊除了龍吟,人聲更是喧嘩。龍王廟外麵應該聚集了大批看熱鬧的人,好奇的人應該是不怕死的。


    井底這孽龍被鎖了千百年,戾氣太重,我肯定不能讓它出來!


    迎著腥臭陰風紮進井口,我雙手捏緊,死命朝那兩隻大眼睛捅下去。


    兩隻大眼眨巴,眼瞼上堅硬龍鱗幽光閃閃。


    這玩意似乎感受到了威脅,頭顱往下急退。


    它怕我!


    這情況在我意料之中,雙拳朝它頭顱狠狠砸下。


    剛才砸下井底那幾道地當鎮篆效果明顯,我就知道這玩意,必然是冥物。


    雖然它退得飛快,我雙拳依然砸在它腦門上。


    拳頭就像砸在生鐵打造的荊棘上,不但血流如注,還差點骨折。


    身下這玩意頭顱冒出陣白煙,頓時被血灼燒出兩個血窟窿。


    它頭顱猛甩,我身體被高高拋起。後背砸在井壁上,差點背過氣去。


    等身體再落下,人掉進泥濘中,幾口腥臭的泥水灌進喉嚨,差點沒把我直接送走。


    從齊腰的臭水裏站起,我眼睛很快適應了井底的光線。


    這個地方之前應該不大,被孽龍常年累月折騰,倒也倒騰出來一大片空間。


    此時孽龍縮在井底空間最深處,腦袋不停朝井壁撞,想來腦袋上那兩個洞讓它得到了深刻教訓。


    我迎著它兩隻怨毒的大眼,挺起胸膛。


    “小崽子,你出不去。我手上一點血就能把你腦袋給溶了。”


    孽龍把頭死死抵在岩壁上,以此來減輕痛苦。


    它不敢過來,我也沒傻到要過去屠龍。


    我的血可以克它,但給這戳玩意逼急了,它拚著尾巴不要,也能把我身體的血耗幹。


    如果有人下來幫我控製它一時片刻,我就能用血把它腦袋溶化,或者把它身體溶成幾截。


    現在的情形,就像普通人被堵在屋裏,門口有塊燒紅的鐵錠。


    他手無寸鐵,一絲不掛。隻能用身體去弄開鐵錠。


    事實上,拚著雙手不要,鐵錠是能推開的,但是誰會這麽做?誰又敢這麽做?


    我現在就是那塊燒紅的鐵錠,而且是不會退熱那種。隻要我堵在井口不走,孽龍就沒法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井口的日升日落,已經過去整整三天,我強撐著喝臭水度日,抬頭看了井沿無數次。


    孽龍腦袋上兩個血洞依然血流如注,疼得它直抽抽。


    它怨毒瞪著我不敢過來,我站在臭水裏也不能讓路,身體幾乎都要生蛆了。


    突然井口上麵傳來呼喊聲:


    “莫三,你還活著嗎?是不是和那孽龍同歸於盡了?”


    我啞聲喊,聲音低不可聞。


    “了塵,你下來沒用。去找黃浦深,隻有超凡能幫我。”


    井口又傳來了塵的呼喊:


    “莫三,我用繩子吊東西下來,你沒死的話就在紙上寫字。”


    不一會,一個籃子吊下來,裏麵裝滿了吃喝。


    我熱淚盈眶,特一科這些傻逼玩意咋想不到這些。差點把老子餓死在井裏。


    大口灌了瓶牛奶,我抓起了塵寫的紙條。


    “黃浦深去了雲台山,沒人能聯係到他。”


    我抓起筆,在紙條下麵寫下一串電話號碼。


    “了塵,吃喝不能斷,再給我吊把高椅子下來。打這個電話,就說隻要他把黃浦深弄到鎖龍井,我願意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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