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


    “洲爺可以啊!”


    嶽子封眼珠子快瞪脫窗:“接牌就接牌,你摟人家霜序妹妹腰幹什麽!”


    賀庭洲表情很懶,無所謂似的:“不摟怎麽接。要不你來?”


    霜序能聽見他們在起哄開賀庭洲的玩笑,聲音進了耳朵卻無法被大腦處理,說的什麽她一概沒聽清。


    手指撐著沙發邊沿,她盯著地板的紋路發了會呆,等臉上的溫度慢慢降下去。


    遊戲到這就散場了,船尾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去,霜序起身時,對上沈聿的視線。


    “這種遊戲可以不做。”沈聿開口,音色依舊溫和,“下次不要逞強。”


    霜序點點頭:“嗯。”


    她這時才發現賀庭洲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她轉身從船尾離開,沈聿坐在沙發上,重新點了根煙抽起來。


    嶽子封手往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做哥哥的人最懂做哥哥的心情,成年歸成年,誰看見妹妹跟人玩這種遊戲不想掀桌子。


    “遊戲嘛,妹妹玩得也不過火。”


    宋樂顏想看場好戲,最後的效果雖然不如她預想的精彩,但看到霜序那個表情,當著沈聿的麵跟人做這些心裏肯定難受死了吧哈哈。


    嶽子封看她一眼:“我說你,老欺負你姐姐幹什麽,她又沒惹你。”


    “玩個遊戲就欺負她了?”宋樂顏不屑一顧,“是你喊她一起玩的,那是你欺負她咯。”


    嶽子封嘖了聲:“你這丫頭真不招人喜歡。”


    這話讓宋樂顏臉一拉:“誰稀罕招你喜歡,你以為你誰啊。”


    沈聿夾著煙的手搭在扶手上,那身氣度從容沉靜,嗓音在海風中卻顯得分外涼薄。


    他看都沒看宋樂顏,垂眸撣了撣煙灰,對嶽子封說:“明早送她下船。”


    霜序沿著船側通道走了一會,她走得慢,前麵人說說笑笑的聲音漸漸消失,有人還未盡興,約著一起去spa,或者找個地方再喝一杯。


    也有今天剛剛勾搭上的,難舍難分地一起進了房間。


    她回到三樓時在甲板上看見賀庭洲,


    這層甲板無人,光也暗,她走近了才看見欄杆前立著一道修長身影。


    賀庭洲正抽煙,他的絲綢襯衣被勁烈的海風吹得緊貼在身上,煙以風的形狀在他指間散開。


    霜序原本想徑直回房,想了想,朝他走過去。


    “庭洲哥。”


    海上風很大,她聲音輕,賀庭洲回眸。


    她長發被吹得淩亂飛舞,大海深沉幽暗的色域襯她肌膚雪白,眉眼清晰秀致,如精心描繪的工筆畫。


    賀庭洲:“有事?”


    霜序能感覺到他今天格外冷淡,雖然不明白原因。


    當然,賀庭洲對她從來就沒親切過。


    “剛才的遊戲,謝謝你給我台階下。”


    她斟酌著言辭:“其實我……沒有暗戀你,也沒有對你有非分之想,我怕給你造成什麽誤解,所以跟你解釋一下。之前沒有解釋是因為,我以為你知道……”


    她沒說完。


    “誤解什麽?”賀庭洲問


    “誤解我喜歡你。”


    賀庭洲緩緩抽了口煙,指尖在煙上彈了彈,抖落的灰燼掉入海裏,他語氣輕慢:“你的喜歡是什麽很珍貴的東西嗎。”


    霜序怔了怔。


    賀庭洲說:“你不是在利用我掩人耳目,戳穿做什麽,不怕被人發現你的小秘密了?”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他一直都在捉弄她,她竟然還怕他會誤解。


    來自取其辱,還真是夠蠢的。


    “你沒誤會就好。”


    她說完扭頭就走,賀庭洲瞧著她背影,目光不明。


    霜序走到樓梯前又折返,抿著嘴唇蹙著眉心回到他麵前:“我得罪過你嗎,為什麽你總是挖苦我?”


    她不想開罪他,可那話真的好傷人。


    那麽輕描淡寫,但遠比宋樂顏要傷人百倍。


    宋樂顏針對她是因為討厭她,賀庭洲是為什麽,她不明白。


    霜序本來對他是很感激的,今天的台階,包括之前的數次幫忙。


    那碗熱麵讓她自以為跟賀庭洲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偶爾也敢在他麵前放肆,把心裏的吐槽說出來,現在才發現她真是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賀庭洲反問:“我挖苦你什麽了。”


    “我的喜歡怎麽就不珍貴了。”霜序質問,“你憑什麽這樣說我?”


    賀庭洲背倚著欄杆,長腿支地:“珍不珍貴去問你哥啊,問我幹什麽。你喜歡的是他又不是我。”


    “我喜不喜歡我哥跟你有什麽關係?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喜歡他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


    可能是情緒一而再地起伏、被壓抑到臨界值了,也可能因為賀庭洲那句尖銳的話真的傷害到了她。她一下有點沒收住。


    “這麽理直氣壯,怎麽不去跟他講?”賀庭洲瞳色墨黑冷銳,聲線也淡得沒溫度,朝她身後的船艙掃了眼。


    “他應該還沒睡,我幫你叫出來,你親自告個白怎麽樣。”


    “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係!”霜序捏緊了泛白的手指,“我沒有傷害你們任何人。”


    賀庭洲把煙折斷丟進垃圾桶。


    “那就別擺出一副所有人都傷害了你的委屈樣子。”


    “我擺什麽樣子了?”霜序聲音在海風裏帶著輕微的顫抖,“誰都防著我,誰都能用這件事來拿捏我,我想回國要看很多人的臉色,我擺給誰看?誰在乎我委不委屈?”


    船燈的微光落進她濕潤的眸底,賀庭洲看見她眼尾紅得厲害,瞪著他的眼神像受傷而倔強的兔子,又像一朵被雨淋濕的野百合。


    霜序在憤怒之後,從他冷淡的態度裏恍然想起來,他是陸漫漫的表哥。


    他跟陸漫漫雖然很少互動,也不親密,以至於她都忘了那是他的親表妹,但毫無疑問,他會站在陸漫漫那一邊。


    於是胸腔裏起伏的氣憤慢慢落下去,隨著冷靜回籠的是一種遲來的清醒。


    她算個什麽東西呢,在這裏和賀庭洲理論。


    她承認自己的確很愛哭,但她知道眼淚隻有在在意你的人麵前,才會被珍視。


    於是所有的情緒都忍了回去。


    “抱歉,我忘了,你是陸小姐的表哥,你維護她,覺得我多餘,是應該的。”


    賀庭洲沒說話,他瞳孔顏色很深,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如遙遠處深晦的海麵,看不見一點波濤。


    “在你們眼裏,我就是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對她有威脅性的幹妹妹,哪怕我什麽都沒做過。沒關係,我理解,換我,我也討厭我這樣的絆腳石。”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破壞我哥的人生大事,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盼著他好。”


    她說完這些話,轉身逆著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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