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楨提前半個小時給霜序發來信息,告知她他們到達酒店的時間,以及晚餐的地點。


    那是一間高級餐廳,於是霜序換了一條正式點的裙子,簡單化了淡妝。


    換好衣服準時下樓,賀庭洲的車已經停在酒店門口了。


    徐楨恭敬地為她開車門,車裏,賀庭洲側眸瞥來,視線落到她身上時,微微一頓。


    無袖連衣裙的設計本身很素雅,簡潔利落的剪裁,恰恰好地貼合她的曲線。


    顏色是碎冰藍,很幹淨。


    她彎腰上車,腳上一雙同色係的細帶高跟鞋,襯得腳踝玲瓏,纖穠合度。


    她臉上妝化得很淡,裸桃色的口紅,耳朵上戴了兩顆瑩白的珍珠,在黑發間若隱若現。


    霜序坐好了,才察覺賀庭洲在看她。


    他這人隨性慣了,不喜歡一板一眼的正經,峰會結束就將領帶摘了,領口紐扣解開兩顆,鬆懶不羈的模樣。


    霜序望回去,隻覺得他的眸色在車廂的陰影中格外深邃。


    她在那束目光裏,心口莫名地微顫一下,剛要開口。


    賀庭洲又恢複那副懶不正經的神色:“穿這麽漂亮,去約會啊。”


    因為他定的餐廳很正式啊,穿正式的不是基本禮貌嗎。


    霜序被他說得好像自己抱了什麽心思刻意打扮一樣,扭開臉澄清:“這已經是我最普通的裙子了。你覺得太漂亮,那是因為我天生麗質。”


    賀庭洲輕笑一聲,聽在霜序耳朵裏,這聲笑等同於嘲弄。


    有什麽好笑的,她本來就很漂亮。


    但賀庭洲大概不這麽覺得。他喜歡妖嬈嫵媚的。


    像那位旗袍美人,一個媚眼就讓人骨頭發酥,把持不住。這霜序完全能理解,哪個男人不喜歡?


    賀庭洲撿起已經被他扔到一邊的領帶,重新係上。


    慢條斯理地打了個結,手指推至喉骨下方,車開動的時候,他說了一句:“你穿藍色很好看。”


    這間餐廳很有格調,樂隊演奏著悠揚的小提琴曲,味道比霜序前天去的那家好很多。


    她心裏裝著工作,吃飯的時候問賀庭洲:“你對飛控係統哪個部分有疑問?”


    賀庭洲捏著筷子,將外婆釀茄子裏的小蔥一顆一顆挑出去:“你們公司喜歡用工作來下飯?那不如直接吃資料,還省了碎紙機的錢。”


    要不是他說要吃飯聊一聊,誰喜歡下班了還要應酬甲方。


    他不想現在聊,那隻能等吃完再聊了。


    霜序看著他頗有耐心的動作,上次她就想問了。


    “你不吃蔥,幹嘛還要放?”


    賀庭洲振振有詞:“我不吃它,它也不能偷懶啊。”


    ……行吧。


    等賀庭洲吃完,放下筷子時,對麵的霜序已經等候多時。


    她從包裏拿出特地帶過來的厚厚的資料,嚴陣以待,準備直麵甲方爸爸的提問。


    賀庭洲看著她滿腦子隻有工作,一身正氣的模樣,扯唇:“怎麽現在才拿出來。”


    霜序被他倒打一耙打得都呆了:“不是你要先吃飯的嗎?”


    服務生將賬單送過來,賀庭洲執筆簽單,指節修長,風骨遒勁,簽完將賬單還回去,抬頭時唇邊勾著理直氣壯的弧度:“吃飯累了,下次再聊。”


    “……”


    甲方甲方,他是甲方。霜序默念幾遍,情緒穩定地把資料重新裝回去。


    “霜序?”


    聽見有人叫她,霜序抬頭,白清枚在不遠處衝他們招了招手,然後笑著走過來。


    “清枚姐。”霜序一臉意外。


    “你們來霖城玩怎麽不找我,這裏我熟。”


    “我過來出差的。”


    白清枚看看賀庭洲:“你們一起來的?”


    “不是的。”霜序說,“我來考察供應商,庭洲哥剛好也來參加氫能發展峰會,湊巧碰到。”


    “這種小峰會竟然能請動你這尊大佛親自出席。”白清枚說,“看來雲盾最近很閑哦。”


    賀庭洲眼皮輕抬,懶怠的神色:“管這麽寬,我把公司送給你怎麽樣。”


    他對誰都一樣不客氣,霜序馬上替他解釋:“氫能是能源行業的新風口,雲盾很關注這個板塊。”


    “哦~”白清枚笑容意味深長,沒等霜序讀懂其中的含義,她已經轉移話題,“你們吃完了嗎?難得來一次,我請你們喝酒去!”


    霜序看向賀庭洲,怕他應該不願意陪她們兩個女人玩,那樣的話就讓他自己先回去。


    不等她開口,賀庭洲曲解了她的目光:“宋總趕著回酒店,有人在等你?”


    “沒有啊。”霜序說,“我不急著回去。”


    賀庭洲漫不經心地起身,拎起外套:“那走吧。”


    白清枚叫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周晟安下班後從公司過來,身上還穿著筆挺端正的西裝。白清枚一見他就抱住了他的腰,叫了聲“哥哥”。


    霜序回過頭,見周晟安環住她,那麽一個嚴肅正經的人,低頭跟她說話時卻很溫柔。


    她看了幾秒,默默收回視線。


    周晟安拿了杯酒,走向賀庭洲,霜序跟白清枚和她的朋友們在一塊喝酒聊天。


    她們都是自來熟,能喝能鬧,霜序就像一隻掉進狼窩裏的兔子,被她們拉著喝了不少,還被帶下去跳舞。


    舞池音樂轟天,震得地板都好似在晃動,喧囂中充斥著揮發的酒精,沒一會她感覺頭都要暈了。


    跟白清枚說了一聲,她先從舞池裏出來,穿過吵鬧的人群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想清醒一下。


    擦幹手出來,在走廊上撞見一男一女正抱成一團啃成一團,女人的一條腿被男人抱了起來,戰況十分激烈。


    這個火熱的場麵把霜序嚇得猛地停步,整個人呆住。


    兩人正好堵住出去的通道上,看到有人從裏麵出來,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渾然忘我得仿佛在自家臥室。


    這可是衛生間,人來人往鬧哄哄,就不能,找個隱蔽的地方嗎?


    進來的時候還沒有,誰能想到短短幾分鍾時間,出來時路被堵了。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反應遲鈍,再加上措手不及,霜序人都懵了,還未醒過神來回避眼神,一隻手從她背後伸過來,兜住了她眼睛。


    賀庭洲懶洋洋的聲線從她頭頂落下來:“什麽髒東西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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