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彬跑回去的時候,進忠還在外麵等著,臉上的神色悠然自得,看到他又風風火火的回來,並不意外。


    “江太醫,您這是……”進忠知道江與彬這時候能回來十有八九是皇後娘娘那邊點頭了。


    江與彬把剛才魏嬿婉教給他的話又一字不落的重說了一遍。


    “唉,惢心姑娘到底還是命好啊,碰到了您這位好人。”進忠笑了笑,“得了,江太醫回太醫院收拾一下吧,等著消息就是了。”


    江與彬似乎還想要說什麽。


    進忠看著他這副焦急的樣子,不由得又開口添了一句,“最遲不過明日。”


    江與彬這才拱手道謝,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回去之後立刻就想著惢心在裏邊都遭受了什麽刑罰,需要用什麽藥,整整齊齊的擺了一箱。


    進忠知道現在屋子裏麵是他的師父李玉在那裏守著,擠進去也不容易,好在皇上親自開口讓他審惢心,他有得是理由。


    先是去了趟慎刑司。


    進忠看了眼皮外傷觸目驚心,內裏倒還好的惢心,“惢心姑娘,身子如何了?”


    惢心雖然平日跟著如懿,接觸不到太多的黑暗,不過在冷宮中搓磨的那三年,也知道這位公公在刑訊的時候留手了,“進忠公公,主兒什麽都沒有做,她和安多大師之間是清白的……”


    現在還有力氣說這些,看來還不錯。


    “惢心姑娘多少還是留一些力氣吧,外麵有人為了救你急得團團轉,不過也不必著急,你很快就能從這裏出來了。”


    進忠算是提前給人打了個預防針。


    惢心一愣,她第一反應是如懿,“主兒……”


    進忠嗤笑一聲,“翊坤宮那位娘娘現在每日在精奇默默的伺候下傷春悲秋、吟詩作畫,好著呢。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直接打碎了惢心所有的念想,也打散了她繼續留在翊坤宮伺候的最後一點兒念頭。


    看過了惢心,確定了她的樣子足夠慘,慘到他能拿著這件事情上皇上麵前說事兒,進忠才去找了皇上。


    李玉正在那裏捧著茶盞,看著皺著眉頭盯著奏折,一籌莫展的皇上。


    他看見進忠的那一瞬間就開始破防,雖然沒有辦法開口說什麽,但是眼睛中的嫌棄和厭惡幾乎都要化為實體。


    進忠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他這師父雖然跟著皇上的年頭長,但是卻一點兒都不懂皇上想的是什麽。


    進忠開口提醒,“皇上。”


    “可是慎刑司那邊有消息了?”一擊即中,皇上抬頭看見進忠時,一直皺著的眉頭鬆了一下。


    進忠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李玉,開口說出來的第二句話就是把江與彬和皇後娘娘給“賣”了,“慎刑司那邊還是老樣子,惢心堅稱嫻嬪娘娘和安多之間並沒有其他的聯係,隻是……”


    “隻是什麽!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什麽時候也學得那樣磨嘰了!”


    進忠笑了笑,好脾氣的哄著皇上,“奴才該死,隻是剛才奴才在外麵候著的時候恰巧碰到了江與彬太醫。江太醫和惢心姑娘是同鄉,知道了惢心姑娘進了慎刑司,就想要為其求情。”


    “奴才知道皇上政務繁忙,就擅作主張的將人給攔下了。江太醫想著這是後宮的事兒,就一頭撞進了長春宮,求上了皇後娘娘。”


    皇上聽到這裏的時候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說什麽,而是示意進忠接著開口。


    進忠低垂著眉眼,態度謙恭,“皇後娘娘寬厚,知道這件事情是皇上您親自下得令,隻是可憐惢心姑娘是在潛邸就跟著伺候的老人,為人又是忠心不二,覺得惢心若是在慎刑司落了殘疾,隻怕讓人寒心。”


    “更何況嫻嬪娘娘一事還沒有定論,惢心姑娘也是配合調查,所以皇後娘娘特地準了江太醫去慎刑司給惢心姑娘診治一二,再行詢問,也是彰顯了皇上的仁德。”


    聽到這裏的時候,皇上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確沒想到這一層麵,更何況皇後這個時候也不是要把人放出去,也沒有越過自己做任何決定,給惢心叫個太醫很正常。


    “好。進忠啊,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皇上這時候倒是沒多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


    進忠微笑點頭,“是,奴才這就去辦。另外皇後娘娘還特地給您送了降火安神的湯羹,讓您多注意身子,不知今晚……”


    “你過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找人去傳話,朕今日在皇後那兒用晚膳。”皇上沒有猶豫,他的發妻是富察氏,利益共同體也是富察氏。


    比起隔三差五就出問題,滿身都是漏洞的如懿,他這些日子的確是對富察氏有愧。


    “是,奴才告退。”進忠行了禮抬頭的那一瞬間恰巧對上了李玉的目光,他無懼無畏的勾唇。


    李玉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體會。


    出門以後,進忠立刻讓小太監去長春宮那邊傳消息,讓皇後娘娘準備今晚和皇上一同用膳。


    他直接去了太醫院,這事兒還是得快點兒辦,惢心也得早點兒送走,最好能夠把送走的時間卡在貴妃娘娘要舉辦的宮市剛結束,再給惢心討個賜婚。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惢心哪怕對翊坤宮那位主子再如何忠誠,接連幾次的傷心和失望之後,惢心也該學會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家庭上。


    “江太醫,皇上有旨,讓您去慎刑司給嫻嬪娘娘的宮女診治,您帶上藥箱就走吧。”


    江與彬多日來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


    皇後娘娘真的很好,進忠公公也很有效率。


    上午拜托的事情,下午他就能進去探望惢心了。


    這可比那個嘴上說著喜歡惢心,但是惢心受苦受刑的時候,張嘴閉嘴,隻知道讓自己忍著,等著的李玉,還有那個嫻嬪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多謝進忠公公了!”江與彬早就已經收拾好了,走到進忠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記低聲開口向對方道謝。


    進忠也不在乎他這一句感謝,“江太醫是聰明人,應當知道今日到底是托了誰的福才能去見你的心上人,也知道過一會兒進去了該說些什麽。”


    江與彬一愣,他雖然非常著急救人,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惢心不是那個賣主求榮的人,“我……惢心是不會背叛嫻嬪娘娘的。”


    “嗬,江太醫把旁人想成什麽了。”進忠諷刺一笑,“長春宮那位娘娘風華萬千,可是整個後宮中最尊貴的人,她哪裏需要用那種肮髒手段繞了一個大圈兒,去讓你算計嫻嬪?”


    江與彬臉色漲得通紅,這次自己能夠進慎刑司還是皇後娘娘那邊點了頭,他剛才的揣測著實是不對。


    進忠可是完全沒打算給他開口道歉的機會,“江太醫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憑心而動就是了。隻是不久之前,惢心姑娘有一次能夠得到賜婚出宮的機會,她卻為了嫻嬪放棄了……”


    該說的話點到為止。


    江與彬卻知道他到底該做什麽了。


    慎刑司。


    進忠安排人把門打開之後,自己並沒有離開,而是選了個角落站好。


    他得盯著,省得呂洞賓被狗給咬了。


    “惢心姑娘,抬頭看看吧,急得團團轉那位來看你了。”


    惢心聽到進忠的聲音,有些費力的睜開已經發腫的眼皮,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江與彬!


    他怎麽找過來的?或者是他怎麽能進來!


    “江與彬……”


    江與彬二話不說就跑了過去,“惢心,你先別說話,我給你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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