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爺?他怎麽又回來了?


    都怪她跟赫連鯤聊得太投入,竟沒有察覺。


    蘇芩秋連忙岔開了話題:“候爺,這是教授我醫術的師父,赫連鯤。我自七歲拜師學藝,至今已經有十二年了,師父於我,就跟父親一樣,如果沒有他,我恐怕都活不到成年。”


    跟父親一樣?他有那麽老嗎!赫連鯤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才給顧澤夕行禮:“赫連鯤見過候爺。”


    不得不說,蘇芩秋這次的眼光還不錯,寧遠候威名在外,儀表堂堂,比顧遠風還是強多了。隻可惜,女人嫁得再好,也隻能困於後宅,哪有施展才華的機會,還是隨他去遊曆四方最妙。


    顧澤夕不動聲色地打量赫連鯤。赫連鯤是典型的西域人長相,鼻子高挺,眼窩深陷,一雙眼睛碧如藍天。他很確定,他從來沒有見過赫連鯤,卻莫名地覺得很熟悉,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顧澤夕收回視線,意味深長:“夫人與師父的感情,著實令人羨慕。你們剛才聊得熱火朝天,本候都不忍打擾。”


    他剛才聽到了多少?蘇芩秋若無其事地笑:“候爺,我師父是西域人,他剛才邀請我去西域玩呢,回頭咱們一起去。”


    “那恐怕不太方便。”顧澤夕似笑非笑,“如果有本候跟著,你還怎麽找十個八個男人?”


    他全聽見了??蘇芩秋毫不猶豫地把赫連鯤一指:“那是我師父說的,跟我沒關係。”


    不肖徒,這就把他賣了?赫連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夫人並沒有拒絕,不是嗎?”顧澤夕玩味地看她,“不過你師父的膽子的確挺大,敢給寧遠候夫人找男人,不知本候把他送到官府,會定什麽樣的罪名。”


    “我開玩笑的,候爺怎麽當真了?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還要去京城,給皇帝老兒的寵妃治病,就不打擾候爺和夫人了。”赫連鯤迅速行了個禮,腳底抹油,溜了。


    剛才還豪氣萬丈,結果轉頭就慫了?蘇芩秋衝他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赫連鯤隻當沒看見。開什麽玩笑,那可是威震八方的寧遠侯,他有幾個膽子,敢跟他正麵剛?不過他是肯定要帶蘇芩秋走的,他辛辛苦苦培養了這麽多年的徒兒,不可能留她在寧遠侯府,蹉跎時光。


    顧澤夕看著蘇芩秋,卻又不做聲,氣氛有點尷尬。


    蘇芩秋沒話找話:“候爺不是去鄂州城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他要是沒回來,哪聽得到那麽精彩的對話?又哪能窺見她的真實想法?


    顧澤夕淡淡地道:“上車,本候送你去江南。”


    他特意折返,竟是為了這個?


    蘇芩秋忙道:“候爺不是要去鄂州辦事嗎?怎好耽誤候爺的行程?”


    “無妨,本候派人去辦也一樣。”顧澤夕說著,人已到了馬車旁,側身等她了。


    蘇芩秋沒辦法,隻得隨他上了車。


    車上,大丫已經睡著了,身上蓋著小毯子。


    馬車很快開動,朝著鄂州城去,他們的車隊,浩浩蕩蕩地跟在了後麵。


    顧澤夕幽幽地道:“有一個人,曾經告訴本候,她之所以選擇衝喜,是因為仰慕本候多年。剛才,本候卻聽見了截然相反的回答。不知這些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蘇芩秋笑了笑:“真假還重要嗎?”他有他的白月光,幹嘛還在意她的想法?


    明白了,她去意已決,所以都懶得辯解了。他早看出來了,所謂的仰慕是謊話,她隻是拿他當個工具人,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打算用完就扔!


    他原以為,隻要他們各盡其職,總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誰知這一切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顧澤夕越想越窩火,啪地一聲推開了車窗:“長戟,取筆墨!”


    馬車緩緩停下,長戟推門上車,送來了文房四寶。


    顧澤夕筆走龍蛇,寫下了一紙文書:“本候不耽誤你去遊曆天下,和離書給你,你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這是在幹嗎?好端端的,怎麽就寫和離書了?長戟瞪大了眼睛,卻不敢說話。


    也好。蘇芩秋輕聲道:“多謝侯爺。”


    給她自由,卻沒設限,不得不說,他真是一個好男人。她忽然有點羨慕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了。


    蘇芩秋接過和離書折好,塞進了懷裏:“既然如此,侯爺不必送我去江南了,放我下去吧。”


    還沒和離呢,就迫不及待地甩開他了?顧澤夕一言不發。


    蘇芩秋當他是默認,下了車,又回頭叮囑:“候爺,大丫還得勞煩您照顧,希望候爺不要因為咱們的事,遷怒於她。”


    廢話,那是他親閨女,他怎麽會遷怒?等她離開寧遠侯府的時候,大丫必須留下。顧澤夕略一頷首,命長戟關上了車門。


    蘇芩秋站在路邊,目送顧澤夕的車隊遠去。


    三七看出了不對勁:“夫人,您跟候爺吵架了?”


    吵了嗎?倒也沒吵。蘇芩秋取出和離書,給她看:“等報完仇,咱們就走。”


    三七困惑不解:“夫人,候爺不是挺好的嗎?是您不想跟他過了,還是他不想跟您過了?”


    也許,二者皆有吧。蘇芩秋沉默了一會兒,道:“候爺心裏有個人,他對我好,隻是因為我像那個人。”


    三七瞠目結舌了片刻,忿忿地道:“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李貴在一旁聽見,張口要辯解,三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一樣!”


    受了無妄之災的李貴,隻得又把嘴閉上了。


    “別這樣說候爺,他也沒做錯什麽,是我一意孤行,非要給他衝喜。”蘇芩秋道。


    他們都沒錯,隻能說,沒緣分。


    三七低頭認了錯,默默地在心裏歎了口氣。其實候爺是多好的男人啊,可惜心裏揣的是別人。


    馬車上,長戟忐忑不安,候爺真跟夫人鬧翻了?他小心翼翼地問:“候爺,那多子福,您還吃嗎?”


    “吃!為何不吃?”顧澤夕斬釘截鐵。


    蘇芩秋不稀罕他,多的是人稀罕。


    等他把不育症治好,跟大丫她娘生去!


    “候爺,那咱們不去江南了吧?”長戟又問。


    還去什麽江南,沒看蘇芩秋都下車了嗎!顧澤夕沒好氣地道:“去鄂州,找劉全!”


    他要盡快找到大丫的娘,跟她生上十個八個,至於蘇芩秋,她愛上哪兒上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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