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丫清澈的眼睛,蘇芩秋果斷搖頭:“不,你爹不是顧遠風,他剛才騙你的。”


    懷裏小小的人兒,竟鬆了口氣。顧遠風不是她爹,太好了!


    “娘,那我爹是誰啊?”大丫歪著腦袋又問,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蘇芩秋摸了摸她的頭:“你爹早死了,墳頭草都老高了。”


    “本侯沒死!”左側車窗哐當被拽開,顧澤夕俊朗而又不悅的臉,出現在窗前。


    大丫嚇了一跳:“侯爺!”


    “本侯就是你爹。”顧澤夕為著那一句“墳頭草老高了”,神色有點嚴肅。


    大丫小心地打量他的臉色:“後爹?”


    顧澤夕眉頭皺成了川字,表情一言難盡。


    大丫有點惶恐,趕緊改了稱呼:“繼父?”


    “……”顧澤夕扶額。


    不氣,不氣,親生的。等他找到證據,她自然就叫爹了。


    沈氏把大丫攬了過來:“好孩子,別亂叫,你該叫侯爺。”


    蘇芩秋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她遲早跟顧澤夕和離,這一聲繼父,還是別叫順口了。


    顧澤夕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沒頂嘴。現在沈氏是他正經的嶽母,他得當個乖巧的好女婿。


    沈氏抿了抿唇角:“寧遠侯,你一路跟著我們,到底要做什麽?”


    顧澤夕理直氣壯:“本侯的夫人回娘家,本侯自然要送一送了。”


    沈氏命馬車停了下來:“寧遠侯,我曾以為,你跟芩秋是天作之合,但如今看來,是我錯了。皇上遲遲不封誥命,是對你們這段姻緣不滿;而今芩秋身份暴露,更是惹來非議。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即便強湊在一起,也注定不會幸福,不如分開,各自安好,免得大家都辛苦。”


    “嶽母這話,小婿不敢苟同。”顧澤夕的神色嚴肅起來。


    沈氏擺了擺手:“你無須急著分辯,等這幾天過完,恐怕不必我催,你便會主動登門,來談和離了。”


    “回去吧,寧遠侯,即便你跟到信陽侯府,我也不會許你進門。”沈氏說罷,關嚴了車窗。


    蘇芩秋沒想到沈氏是這個態度,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夫人,我沒打算跟寧遠侯和離。”至少暫時沒打算。


    沈氏根本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大丫的親爹到底是誰?就算死了,也該有名有姓。”


    蘇芩秋沒應聲,她不知該怎麽答。


    沈氏見她不吭聲,並未追問,而是又問:“她的親爹,不會是沈留白吧?”


    “不是。他們隻是長得像而已。”蘇芩秋十分肯定地回答了她。


    她說不是,沈氏眼中明顯有驚喜閃過:“三日後,我要去白馬寺還願,你等我回來。”


    還願?那許的是什麽願?為何特意要她等她回來?蘇芩秋的心思一向細膩,已經猜到了幾分:“是。”


    顧澤夕駐足街頭,直到蘇芩秋和大丫乘坐的馬車不見了蹤影,方才戀戀不舍地離去,回到了寧遠侯府。


    此時喜宴的賓客已經散去,二房和三房正在指揮下人清掃場地。


    顧澤夕徑直去了積善堂。


    謝氏告訴他:“葛氏已經沉塘,此等不貞不潔之人,不配入祠堂,我已經吩咐顧致禮,盡快把她的屍骨送回鄂州,交給她的娘家人。”


    顧澤夕心不在焉地點頭:“一切由母親做主便是。”


    謝氏見他如此,很是心疼:“你是被信陽侯夫人趕回來的?”


    顧澤夕苦笑:“信陽侯夫人力主和離,根本不容我辯解。”


    “可以理解,倘若這是我的女兒,我也舍不得她繼續留在寧遠侯府,受些閑言碎語。”謝氏歎道。


    顧澤夕問道:“母親不怪蘇氏?”


    “我有什麽資格怪她?”謝氏道,“她那樣聰明的一個人,怎會不知嫁給你後,會麵臨怎樣尷尬的境地,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給你衝喜,救了你一命。她心懷大義,我對她隻有感激。”


    顧澤夕深感欣慰:“兒子跟母親想得差不多,我看中的是她這個人,管她曾是誰的妻。”


    “僅僅如此?”謝氏止不住地笑,“臭小子,原來大丫的娘就是你媳婦,你瞞得可真嚴實。”


    顧澤夕當年邂逅的姑娘,原來就在他身邊,她是真為他高興哪。


    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們這得是多大的緣分哪。


    顧澤夕亦是唇角浮笑,他的確是個幸運的男人,老天待他不薄。


    謝氏又問:“你跟我交個底,大丫到底是你閨女,還是顧遠風的閨女?”


    “自然是我的。”顧澤夕無比肯定地道,“顧遠風自己也知道,大丫跟他毫無關聯,他今兒鬧這一出,不過是居心叵測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丫還是她的乖孫孫。謝氏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催促他道:“那你趕緊想想辦法,擺平族長,盡快把我的好兒媳和乖孫女接回來。還有,你別跟信陽侯夫人硬來,她斥責你,你聽著便是,不許頂嘴,千萬別把嶽母給得罪了。”


    “是,兒子記住了。”顧澤夕頷首起身,“葛氏今日狗急跳牆,不顧我的封口令,當眾揭穿了蘇氏的身份,萬死難消我心頭之恨。我看她跟前的丫鬟很是可疑,須得去問問。”


    他這麽一說,謝氏也想了起來,當時是那丫鬟撲到葛氏身上嚎了幾嗓子,葛氏才突然攀咬蘇芩秋。


    謝氏點了點頭:“那你快去吧,那丫鬟名叫春紅,還留在梨棠院。”


    顧澤夕並未去梨棠院,而是叫來長戟,讓他把春紅關進柴房,先餓她一天再說,因為天色已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蘇芩秋隨沈氏抵達信陽侯府時,天已經黑了。


    沈氏命蘇錦瑟跟她住,而把蘇錦瑟的院子,讓給了蘇芩秋和大丫。


    蘇芩秋難得帶女兒一起睡,比大丫還興奮,給她講了好幾個睡前故事,才摟著她一起睡了。


    半夜迷糊間,她感覺有人鑽進了她的被窩,嚇得一個激靈,摸出枕頭下的藥粉,就朝那人臉上撒。


    “別怕,是本侯。”黑暗中,顧澤夕的聲音響起。


    蘇芩秋趕緊收手,哭笑不得:“侯爺怎麽跟做賊似的?”


    他惹不起沈氏,可不隻能做賊?


    顧澤夕俯身,解開了蘇芩秋的小衣:“外頭有巡夜的婆子,咱們抓緊時間。”


    他仔細思考過了,要想堵住顧興國的嘴,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讓蘇芩秋懷上他的孩子。


    等她有孕在身,誰還敢逼他和離?


    衣衫漸寬,蘇芩秋感受到了他明顯的變化,趕緊按住了他的手:“侯爺,不可!”


    “為何不可?”顧澤夕抿了抿薄唇,“莫非你想跟本侯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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