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蘇芩秋出了月子,帶著兩個孩子,搬進了桂花巷。


    沈氏和沈賦執意要給安哥兒辦滿月酒,外加給蘇芩秋和拓跋綿暖房,大包大攬了一應事務。


    蘇芩秋想著顧澤夕不在,難免遺憾,於是去了寧遠侯府,從顧澤夕的私庫裏,拿走了他小時候戴過的小項圈和小手鐲,分給了大丫和安哥兒。


    一晃又是數月過去,在這幾個月裏,蘇芩秋幾乎足不出戶,專心照顧孩子。昭樂公主幾次三番上門尋茬,好在有拓跋綿攔著,倒也沒出什麽大簍子。


    這天夜裏,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人鑽進了她的被窩,霸道地把她擁進了懷裏。


    男人胸膛的灼熱,一下子讓她驚醒。


    蘇芩秋很生氣,探手去摸枕頭下的銀針:“拓跋綿!”


    明明說好做假夫妻,他怎麽還鑽起她被窩來了?


    男人酸溜溜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八王妃與八王子真是伉儷情深,做夢時還不忘喊他的名字。”


    顧澤夕?!他這爬牆的功夫,是愈發精進了。


    蘇芩秋縮回去摸銀針的手,翻了個身,眼前果然是顧澤夕濃黑的劍眉,深邃的眼睛,和緊抿的薄唇。


    還沒等她看個仔細,顧澤夕已是猛扣住她的後脖頸,重重地吻了下來。


    他帶著滿腔的怨氣,吻得又狠又急,直到蘇芩秋喘不過氣,方才放開了她。


    親就親,至於這麽狠嗎?蘇芩秋摸著破了皮的嘴唇,很是幽怨:“東胡已經攻下了?我沒聽見侯爺班師回朝的消息,侯爺怎麽就回來了?”


    大軍得勝回朝,已經駐紮在郊外,隻等明日進城了。但顧澤夕不想跟她聊這個,隻是眼神幽幽地盯著她看。


    蘇芩秋隻得問:“您去看過安哥兒了嗎?”


    他還真去看過了,她跟拓跋綿生的綠眼小崽子,居然戴著他幼時的手鐲!


    他把私庫的鑰匙給她,是要養自己的女兒,誰要連拓跋綿的兒子一起養!


    不過既然已經養了,他怎麽著也要討點利息。


    顧澤夕一言不發,把手探進了她的小衣裏。


    他好容易見著她,就想著床上的這點事?蘇芩秋有點生氣,按住了他的手:“侯爺,不管怎麽說,我現在是拓跋綿的妻子,您多少給他留點麵子。”


    人家拓跋綿幫了他們這麽大的忙,他再怎麽饑渴,也得等到他們和離後再說。


    嗬,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他們明明約好,要再續前緣,她卻轉頭嫁給了別人,還給別人生了孩子!顧澤夕前胸劇烈起伏,卻不肯把手收回來。


    兩人正僵持,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蘇芩秋吃了一驚,趕緊推顧澤夕:“肯定是拓跋綿聽見動靜過來了,侯爺,您趕緊從後窗走,別讓他發現。”


    他憑什麽走!她大概還不知道,東胡已經被他滅了,一個亡國的王子,他還怕他?他這就去殺了他,把她搶回來!


    顧澤夕翻身下床,提起他的劍,猛地拉開了房門。


    門外,拓跋綿的劍已出鞘,月光下,一雙眼睛綠幽幽。


    顧澤夕看到這雙眼睛,就想到了那個孩子,唰地一下拔出劍,直刺他的心窩。


    拓跋綿閃身避開,揮劍而上。


    其實他私下已經和蘇芩秋義結金蘭,以兄妹相稱,顧澤夕半夜爬牆,他可以當沒看見。但想到那個讓他背鍋的孩子,他就氣不打一出來。


    明明是顧澤夕播的種,憑什麽讓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他沒去找顧澤夕算賬就算好的,他還有臉跟他拔劍?


    兩人心裏都憋著氣,毫不留餘力,月光下刀光劍影。


    轉瞬間,兩人都掛了彩,但顧澤夕到底略勝一籌,抓住拓跋綿的一個破綻,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蘇芩秋急得不行:“顧澤夕,你把劍放下!”


    人家拓跋綿做錯什麽了,要被他這樣對待?他這屬於恩將仇報!他要真殺了拓跋綿,她得愧疚一輩子。


    顧澤夕手背青筋暴起,薄唇抿成了一道線。嗬,這就心疼新歡了?他偏不放!


    蘇芩秋沒辦法,隻得道:“顧澤夕,你要是把他殺了,我就守寡一輩子。”帶著他的兒女,給拓跋綿守節,氣死他。


    顧澤夕忿忿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收回了劍。


    蘇芩秋鬆了口氣:“等著,我去拿金創藥。”


    她轉身進了屋,顧澤夕的手臂受傷了,得清洗一下再上藥。


    真是掛牽她的新歡,這麽著急給他上藥。顧澤夕再也看不下去,揣著一肚子的火,縱身離去。


    拓跋綿摸了摸鼻子,也轉身走了。吃醋的寧遠侯真可怕,他還是避著點,畢竟他又沒真嚐著腥,才不要惹一身的騷。


    蘇芩秋拿了金創藥進來,院子裏卻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了。


    這是什麽情況?她正納悶,辛煙急匆匆地跑進了院子——“王妃,寧遠侯把大丫帶走了!”


    “……”蘇芩秋既無語,又頭大。有本事把他兒子也帶走啊。他這到底是受什麽刺激了?


    她苦思冥想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隻得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拓跋梔就抱著安哥兒,把蘇芩秋給搖醒了。


    “嫂子,寧遠侯打了勝仗,班師回朝了!”拓跋梔一臉興奮。


    雖然早知是這個結果,蘇芩秋還是很高興,馬上起了床。


    這場勝仗,足以證明城防圖是真的,徐笪終於可以洗清冤屈了。


    拓跋梔抓著安哥兒的小手搖了搖:“嫂子,安哥兒說他想去看熱鬧。”


    安哥兒才幾個月?他會說話?蘇芩秋莞爾:“你自己想去看就直說。”


    拓跋梔嬉皮笑臉:“嫂子就帶我們去看看嘛,聽說寧遠侯是熙朝第一美男子,我想去瞧瞧。”


    她早知道顧澤夕是蘇芩秋的前夫了,肯定是顧澤夕移情別戀,傷害了蘇芩秋,蘇芩秋才會跟他和離。


    她今兒準備了好多爛菜葉和臭雞蛋,待會兒全扔給顧澤夕,好好地替蘇芩秋出一出這口惡氣!


    蘇芩秋隻當拓跋梔是真想去看熱鬧,爽快答應了。


    拓跋梔叫來拓跋綿給她提籃子,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此時的京城,萬人空巷,所有人都擠在大街上,隻為迎接大軍進城,一睹寧遠侯的風采。


    顧澤夕騎在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上,肩頭的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生光。


    不斷有懷春的姑娘家,向他擲去香囊手帕,但他的目光,卻始終鎖定在街邊的某一處。


    在那裏,蘇芩秋與拓跋綿並肩而立,恰似一對璧人,而在他們旁邊,還有個女人,抱著他們的兒子。


    改嫁也就罷了,還帶著她的新男人和兒子,來礙他的眼?


    顧澤夕不知哪裏來的衝動,把韁繩一鬆,當街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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