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秋在拓跋綿的陪同下,去見了沈賦,沈留白和顧芷蘭。沈留白和顧芷蘭隱約知曉他們和離的內情,並無太大反應;沈賦雖然遺憾,但亦尊重蘇芩秋的選擇。


    蘇芩秋派人去通知了沈氏,沈氏親自趕到東胡侯府,接她回娘家。


    拓跋梔抱著蘇芩秋,哭成了淚人:“嫂子,你是不是嫌我哥太殘暴?當初他殺掉我前嫂子,是因為她嫌我娘是妖女,帶人刨了她的墳。嫂子,我哥是個好人,他不會殺你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蘇芩秋哭笑不得:“我跟你哥和離,隻是性格不合,並無任何過節,也不存在誰嫌棄誰。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安哥兒的姑姑,你要是想我們了,隨時來信陽侯府看我們。”


    她哄了半天,總算把拓跋梔哄好,隨沈氏登上了車。


    沈氏抱著安哥兒,小聲問她:“芩秋,你跟娘說實話,你跟東胡侯和離,是不是因為還惦記著寧遠侯?”


    蘇芩秋道:“娘,這話您不要再問,也不要再提。抓周宴上的事,您也看見了,昭樂公主因為癡戀寧遠侯,已經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沈氏頓覺後背生涼:“不提了,娘再也不提了。過幾天娘就給你安排相親,甭管成不成,咱先放出消息去,好讓昭樂公主放心。”


    這主意倒是不錯,蘇芩秋點頭同意了。


    昭樂公主在大理寺挨了板子,雖然是隔著衣裳打的,且力道非常之輕,但她仍視為奇恥大辱,剛受完刑就跑進宮,跟皇上一通哭訴:“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兒臣是讓瑞靜去給安哥兒送平安符不假,但兒臣絕沒有給她下毒。”


    皇上心疼壞了:“別哭了,朕知道此事有蹊蹺,但太後擺明了要給你一個教訓,朕也不好忤逆。”


    他為了哄她開心,又道:“至少安哥兒並非寧遠侯的兒子,也算是個好消息。”


    “好什麽好,蘇芩秋跟拓跋綿和離了!”昭樂公主哭道,“寧遠侯已經被蘇芩秋那個狐媚子勾走了魂,隻怕就算安哥兒不是他的種,他也會重新把蘇芩秋娶回家了。”


    和離了?皇上臉一沉:“朕會派人盯著蘇芩秋,隻要她不安分,朕馬上找個男人,給她賜婚。”


    昭樂公主仍不滿意:“父皇,您現在就賜婚不行嗎?”


    皇上耐心解釋:“她到底是活神仙,會算卦,又入職了欽天監,朕不能把她得罪狠了。”


    事涉朝政,昭樂公主不敢多言,隻好依了他。


    顧澤夕去了趙王府,與趙王商談了整整一天一宿,翌日兩人又一起進宮麵聖,與群臣唇槍舌劍了一整天。


    等他從宮裏出來時,已是夜深人靜,繁星滿天。


    他不顧疲憊,去了信陽侯府,打算翻牆,卻敏銳地發現,暗處有不少黑衣人在窺視。


    那些黑衣人肆無忌憚,即便被他發現,仍沒有逃竄的意思。


    而在黑衣人的衣領處,隱約有銀線繡的鳴蟬。


    這是夏蟬處的暗衛,隸屬於皇上!


    皇上在監視信陽侯府!抑或說,在監視蘇芩秋!


    皇上為了昭樂公主,可真是不擇手段,看來逼他賜婚,是迫在眉睫了。


    顧澤夕不動聲色地轉身,回到了寧遠侯府,連夜派人去北大營,給蘇寶棟送了一封信。


    蘇寶棟看完信,第二天就告假回了信陽侯府,去看蘇芩秋。


    蘇芩秋見了他,欣喜打量:“到軍營曆練了一番,果然不一樣了。你是聽說我和離了,才特意回了家?”


    蘇寶棟搖頭:“姐,你已經被皇上盯上了,寧遠侯沒法來見你,所以托我給你傳句話——他已經主動請纓,成為了趙王副將。皇上準許他們盡快北上,收複失地。等他凱旋之日,定向皇上請旨賜婚,還望你保重身體,照顧好孩子,靜候他歸來娶你。”


    原來顧澤夕打的是收複失地的主意,蘇芩秋忙問:“驃騎將軍可同意一起出征?”


    蘇寶棟點了點頭:“驃騎將軍本來不甘屈於趙王之下,但見寧遠侯都不介意,他也就同意了。”


    蘇芩秋頓時放了心。上上世和上一世,正因為有驃騎將軍在,此戰大獲全勝。今世有了他,再加上顧澤夕,更是萬無一失了。


    大軍出征這天,是一個黃昏。蘇芩秋抱著安哥兒,由拓跋梔作陪,登上了高高的城樓。


    人群中,顧澤夕一身銀甲,騎著白馬,是那樣地醒目。馬下,是眼淚汪汪的崔漣漣,不知在跟他說著些什麽。


    許是心有靈犀,顧澤夕揚首朝城樓望來,與蘇芩秋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他注目片刻,唇角翹起,丟下崔漣漣,策馬而去。


    蘇芩秋站在城牆上,久久舍不得離去。


    身後忽然傳來了崔漣漣的聲音:“東胡侯夫人,您怎麽在這兒?”


    蘇芩秋轉過身來。


    崔漣漣掩住了嘴:“哎呀,看我這記性,忘了姐姐你已經和離了。不過姐姐已經和離過三次了,想必這種事,傷不著姐姐了。”


    啊唷,哪裏來的小女表子,真夠女表裏女表氣的。拓跋梔柳眉一豎:“這不是崔小姐嗎,我記得你比蘇小姐還大兩歲,這蘇小姐都換三任夫君了,你還沒嫁出去呢?”


    崔漣漣泫然欲泣:“福澤郡主,您怎能如此傷人?我至今尚未嫁人,那是因為武平侯受冤多年,耽誤了我的婚嫁。”


    拓跋梔把胳膊一抱:“所以,要不是蘇小姐和我哥帶回武平侯,你還在東躲西藏?那蘇小姐是你的大恩人哪,你不得給她磕一個?”


    崔漣漣頓時僵住了。


    拓跋梔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白眼狼。”


    崔漣漣快走幾步,急急忙忙地去拉蘇芩秋:“姐姐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等表哥凱旋,我一定讓他帶我去信陽侯府,向表姐道謝。”


    拓跋梔一巴掌拍開了她的手:“顯擺啥?寧遠侯不在,你就不能去道謝了?


    崔漣漣捂著被拍紅的手,臉上終於掛不住,哭著跑下樓去了。


    沒想到,拓跋梔專克崔漣漣這種人。蘇芩秋十分佩服,教安哥兒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兩人正要下樓,蘇寶棟匆匆上來了。


    他把一個匣子塞進蘇芩秋懷裏:“某人給你的,回家再看。”


    說罷,又匆匆下樓,追趕大軍去了。


    蘇芩秋掂了掂匣子,裏頭似乎是紙張之類。


    拓跋梔跑回牆垛邊,探頭朝下望:“秋姐,剛才那是誰,長得可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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