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圍場草木茂盛,景色極佳。皇上帶著一眾臣子和皇子,漫步在草地上,心情也是極佳。


    “寧遠侯,明日狩獵,你可要拿出真本事來,不然朕不饒你。”皇上特意把顧澤夕叫過來叮囑。


    等顧澤夕拔得頭籌,他再賜婚,這樣更有麵子。


    顧澤夕拱手應了。


    蘇芩秋忽然叫道:“哎呀,那是誰?怎麽像是個叫花子?”


    眾人抬頭看去,一個髒兮兮的男人,已經摔倒在他們麵前,被侍衛給製住了。


    皇上黑了臉:“皇家圍場,戒備森嚴,怎會出現閑雜人等?”


    淑妃帶著錢嬤嬤,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皇上,這是個乞丐,從圍牆狗洞裏鑽進來的。臣妾正要把他轟出去,他卻自己跑了。”


    皇上沉著臉道:“他既這樣膽大包天,就該拖下去打死。”


    打死?打死了他,還怎麽順藤摸瓜找到馮嬤嬤?淑妃眉心一跳,忙道:“皇上,狩獵尚未開始,不宜見血,還是饒了他吧,以示皇恩浩蕩。”


    皇上想了想,給了她這個麵子:“也罷,來人,把這乞丐轟出去。”


    淑妃鬆了口氣,在帶著錢嬤嬤回帳篷的路上,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派人跟蹤三貴兒,找到馮嬤嬤,殺人滅口。


    那邊廂,三貴兒被侍衛拖了下去。皇上帶著眾人,繼續散步。


    陽光下,三貴兒剛才摔倒的地方,有亮光閃爍。蘇芩秋撿起來一看:“咦,銀子?這肯定是從剛才那乞丐身上掉下來的。”


    她隨手把銀子遞給了顧澤夕:“侯爺快去還給他,他攢點錢肯定不容易。”


    顧澤夕接過銀子,掂了掂:“這銀子至少有二十兩,他一個叫花子,哪來的這麽多錢?”


    蘇芩秋一臉的不以為意:“他剛才是從淑妃娘娘的帳篷裏跑出來的,肯定是淑妃娘娘看他可憐,賞給他的唄。”


    顧澤夕像是故意要抬杠,再次質疑:“他擅闖木蘭圍場,淑妃娘娘不罰他也就罷了,還賞他銀子?這是什麽道理?”


    蘇芩秋被他問得不高興起來:“侯爺不想跑一趟就直說,非要問東問西。”


    她拉下臉,轉身跑開了。


    顧澤夕無奈地搖搖頭,隨手把銀子塞給黃公公,追蘇芩秋去了。


    黃公公樂嗬嗬地把銀子拿給皇上看:“您瞧寧遠侯和蘇小姐,為了個乞丐,鬧別扭了。”


    皇上卻是盯著銀子,若有所思。


    “皇上?”黃公公見他沒反應,喚了一聲。


    皇上回過神來,壓低了聲音:“寧遠侯的質疑有些道理,這銀子的確有蹊蹺。你派幾個人,去悄悄跟著那乞丐。”


    黃公公點頭應了。


    蘇芩秋一口氣跑到林子邊上,才停下腳步,望著追上來的顧澤夕笑:“侯爺,我剛才的戲演得如何?”


    她現在的樣子,活像隻討誇獎的小狗兒,隻差一條左右搖的小尾巴。


    顧澤夕唇角微翹:“尚可。”


    隻是尚可啊?多誇她幾句不行麽?蘇芩秋撅了撅嘴。


    顧澤夕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原來安哥兒愛撅嘴的毛病,是跟你學的。看來男孩子還是應該跟著父親,才能多些男子氣概。”


    “行啊,早點娶我,安哥兒就能跟著您了。”蘇芩秋很爽快。


    顧澤夕扶額:“你以前也這樣直白?”


    蘇芩秋捶了他兩下兒:“孩子都生倆了,您還指望我害臊?以前您翻牆鑽我被窩的時候,怎麽不嫌我直白?”


    翻牆?鑽被窩??這真是他幹出來的事?顧澤夕有點被驚到,半晌才道:“把嫁衣準備好,本侯認賊作父前,會娶你過門。”


    他們這裏聊著嫁娶,遠處的帳篷裏,有人正在窺視。


    容妃指了蘇芩秋,告訴她兒子端木未:“看見沒,那就是蘇芩秋。她兒子長著一雙綠眼睛,很好認。你待會兒去找到他,打斷他的腿。”


    端木未今年八歲,生得人高馬大,頭腦簡單。他點著頭,跟容妃保證:“我不光打斷他的腿,還把他眼珠子摳下來。”


    “末兒真棒。”容妃滿口地誇他,“你是皇子,身份尊貴,就算把他打死了,也不會有人敢讓你償命。”


    “嗯!”端木未點點頭,帶著他的幾個侍衛,滿圍場地找安哥兒去了。


    傍晚時,皇上宣蘇芩秋和顧澤夕到他的帳篷用晚膳。


    帳篷裏,竟坐著個熟悉的人,賀蘭鯤。


    蘇芩秋又驚又喜:“師父!”


    原來賀蘭鯤以大宛王儲的身份到訪熙朝,正巧趕上木蘭圍場狩獵,皇上就幹脆把他請到這裏來了。


    皇上給蘇芩秋和顧澤夕賜了座:“朕早聽說大宛王儲是當初的賀蘭大夫,本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賀蘭鯤哈哈一笑:“我與皇上也算是故交了。前不久,大宛吞並了昔日東胡的國土,父王特意命我來跟皇上說一聲。想來東胡離熙朝這麽遠,皇上一定不會怪罪。”


    說一聲?就隻是說一聲?東胡是他滅的,卻被大宛撿了漏!皇上恨不得拿酒水潑他一臉。


    但如今的大宛,幾乎統一了西域諸國,實力不容小覷,他再有不滿,也隻能忍著。


    蘇芩秋看著皇上那跟吃了屎一樣的表情,暗自一笑,很有幾分快感。


    賀蘭鯤又道:“聽說我的愛徒,要跟寧遠侯再婚了?這次我一定留下來吃杯喜酒再走。”


    平妻而已,高興什麽?皇上暗哼了一聲,道:“賀蘭王儲都快五十了吧,還沒娶妻?朕有個寡居的外甥女,受封福壽郡主,跟你很相配,不如許給你?”


    賀蘭鯤打了個哈哈:“我的親事,就不勞皇上操心了。我已經過繼了親侄子賀蘭靳遲,也算是有後了。這次到訪熙朝,我把他也帶了來,明日叫他隨皇上的兒子們一同狩獵,比個高下才好。”


    他還真是不客氣!皇上滿心不悅,卻又不得不把笑掛在臉上,吹捧了他幾句。


    蘇芩秋津津有味地看著皇上吃癟,悄悄把手伸進了顧澤夕的袖子,去勾他的手指頭。


    顧澤夕認真地思考著,未婚妻公然勾引他,他到底該躲還是不該躲。


    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圍場的夜空。


    皇上驚得手一抖,灑了杯中的酒:“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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