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紅綾本來想讓徐丘升把自己送到樓下就打發他回去的。
可倆人這麽一天東奔西走也沒吃什麽東西。
更何況孟紅綾下午時，腹痛還是隱隱約約。
徐丘升幹脆扯下臉皮。
謊稱自己肚子餓、低血糖、要暈菜。
這才被孟紅綾請進家門。
孟紅綾的家，是臨時租的一室一廳。
隻是被收拾幹淨了些，並沒做太多裝飾。
徐丘升進門之後也沒細看，將藥放在桌上就直接鑽進廚房。
孟紅綾本來想換完衣服去做飯的。
卻不料從屋中出來就聽見廚房傳來動靜。
她推開廚房門，隻見徐丘升竟然係著圍裙，手持菜刀‘當當當’在案板上使得飛快。
有些驚訝之餘，也沒多問，徑自去客廳支吃飯桌子去了。
不肖五分鍾，徐丘升的薑末紅糖水就煮好端了過來。
說了一句“趁熱喝”，便又鑽進廚房。
孟紅綾看著紅糖水，心裏流出一股暖意。
她小心翼翼的端著碗一邊喝一邊看新聞。
又等了約莫半個小時，徐丘升才從廚房裏端出了兩菜一湯，放在餐桌上。
孟紅綾抬眼觀瞧，菜色雖然家常，但香味撲鼻，很有賣相。
正要誇讚，卻見徐丘升跑區玄關摘了圍裙要走。
她趕緊上前攔住：“小徐，你這是幹什麽？做完了飯怎麽就走呢？”
“領導，您吃完了早點休息，我也就不打擾了。”
“你剛剛不是要暈菜嗎？”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要不然你肯定不讓我到你家來照顧你。”
孟紅綾沉下臉。
“不行，哪有炒完菜就趕廚子的。”
“一起吃，要不你做了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浪費。”
孟紅綾強行拉著他回到餐桌旁，一把將他按在椅子上。
徐丘升也不再客氣，給自己也添了個碗和孟紅綾一起吃了起來。
此時他才仔細觀察自己這個上級領導，她此刻又穿著一身淡粉色印著小草莓斑點的睡衣，樣子很是可愛。
與梅雪的知性大氣和白曉麗的妖嬈嫵媚不同。
私底下的孟紅綾反而像是一個鄰家妹妹。
一時間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孟紅綾喊他才回過神來。
“看什麽呢？”
徐丘升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
“哦，領導，沒想到你私下裏你還這麽少女呢。”
孟紅綾莞爾一笑。
“我剛到這裏，好多衣服還沒從另外一個市發過來。搬過來一翻才知道，隨身帶著的這件竟然是我高中時候的睡衣。”
徐丘升不解道：“快遞這麽慢的嗎？”
“那倒不是，是我托朋友給發，他最近有事兒，所以晚了三天。”
“哦，男朋友吧？”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徐丘升聽罷，非常知趣的不再問了。
因為他知道，一般女人如果提到同性別的朋友，大多會說其他稱呼。
比如閨蜜、好姐妹等等。
可要是她強調普通朋友，大約那人就是個男的。
倆人就這麽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夾菜，不再說話。氣氛中出現了一些尷尬。
徐丘升反而想起來今天在市委扶貧辦鬧得那一出，有些愧疚地道。
“孟書記，下午我給你惹麻煩了，抱歉哈。”
孟紅綾幹脆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直了直身子問道。
“小徐，你和咱們縣委裏的同誌們關係怎麽樣？”
徐丘升想了想，也沒隱瞞。
“有關係特好的，也有有矛盾的。”
“我這個工作做的都是上支下派，下麵的人如果有意見的，自然不能都妥善安排，所以難免會得罪個把人。”
孟紅綾聽罷，則接著這個話問下去。
“那過去你如果遇到這種不聽你安排的人，都怎麽處理？”
徐丘升沒想到孟紅綾會問這種問題。
因為畢竟她也是正處級的幹部，這種情況怎麽處理應該有經驗的。
他一下子就想到這應該領導想要借著由頭指點自己幾句。
便給了一個標準答案。
“沒辦法也隻能盡力溝通啊，自己同誌總不能動什麽歪心思。”
孟紅綾冷哼一聲。
“說真話！這不是領導提問！就是私下裏咱們倆討論方案。”
徐丘升忽然想起她曾說自己到縣委之後，連民主座談會都開不起來，幹脆放下筷子。
“領導，今天劉副書記說的那個話，我挺認可的。”
“作為你的常務秘書，我倒是願意做你的謀士和快刀。隻是我們之間也才接觸了兩次，我並不敢在你麵前把實話說透。”
徐丘升這幾乎是冒著被再次下放的風險說的這話。
隻因為他也不確定，孟紅綾是否能因為劉書記的一句話就信任自己。
他在賭！
他希望自己能賭贏！
因為他也有良心和夢想。
也希望自己從進入體製內就一直工作的紅山縣好起來。
孟紅綾微笑著，她直勾勾地盯著徐丘升的眼睛。
“你能在我麵前說這個話，難道不是因為你信任我嗎？既然信任我，那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徐丘升想了想，覺得孟紅綾說得對。
自己既然賭了，那就賭大一點。
“既然如此，我可就說點越軌的話了！反正我也不怕再次被下放！”
“其實，我和馬書記在一起工作的時候，看起來風光。可到頭來他從來沒拿我當自己人。”
“很多人說我是愚忠，其實我隻是不想卷入麻煩。”
“紅山縣是個坑，很深。”
孟紅綾也放下筷子，問道。
“有多深？”
徐丘升幹脆娓娓道來。
“紅山縣下轄一個鎮，五個鄉。光是貧困鄉就有三個。而且這些鄉鎮幹部，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咱再說縣委裏頭，前縣長牛在明被雙規了，現在下麵的七個副縣長都盯著這塊肥肉呢。”
“他們為什麽不參加民主座談會？”
“從根本上說就是覺得你在紅山縣坐不穩這個縣委書記。”
孟紅綾聽罷，攔住徐丘升。
“你說什麽？紅山縣竟然有七個副縣長？”
“沒想到吧？您以為清源市市委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啊？”
徐丘升苦笑了一聲。
“馬偉國在位的時候光撈錢了，具體的事務全都是牛在明一個人在管。”
“而清源市委那邊，凡是犯了錯誤的、頂撞了上司的、不服管教的，不管是副處級還是正科級，全都一股腦的往咱們這個貧困縣的縣委裏塞。”
可倆人這麽一天東奔西走也沒吃什麽東西。
更何況孟紅綾下午時，腹痛還是隱隱約約。
徐丘升幹脆扯下臉皮。
謊稱自己肚子餓、低血糖、要暈菜。
這才被孟紅綾請進家門。
孟紅綾的家，是臨時租的一室一廳。
隻是被收拾幹淨了些，並沒做太多裝飾。
徐丘升進門之後也沒細看，將藥放在桌上就直接鑽進廚房。
孟紅綾本來想換完衣服去做飯的。
卻不料從屋中出來就聽見廚房傳來動靜。
她推開廚房門，隻見徐丘升竟然係著圍裙，手持菜刀‘當當當’在案板上使得飛快。
有些驚訝之餘，也沒多問，徑自去客廳支吃飯桌子去了。
不肖五分鍾，徐丘升的薑末紅糖水就煮好端了過來。
說了一句“趁熱喝”，便又鑽進廚房。
孟紅綾看著紅糖水，心裏流出一股暖意。
她小心翼翼的端著碗一邊喝一邊看新聞。
又等了約莫半個小時，徐丘升才從廚房裏端出了兩菜一湯，放在餐桌上。
孟紅綾抬眼觀瞧，菜色雖然家常，但香味撲鼻，很有賣相。
正要誇讚，卻見徐丘升跑區玄關摘了圍裙要走。
她趕緊上前攔住：“小徐，你這是幹什麽？做完了飯怎麽就走呢？”
“領導，您吃完了早點休息，我也就不打擾了。”
“你剛剛不是要暈菜嗎？”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要不然你肯定不讓我到你家來照顧你。”
孟紅綾沉下臉。
“不行，哪有炒完菜就趕廚子的。”
“一起吃，要不你做了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浪費。”
孟紅綾強行拉著他回到餐桌旁，一把將他按在椅子上。
徐丘升也不再客氣，給自己也添了個碗和孟紅綾一起吃了起來。
此時他才仔細觀察自己這個上級領導，她此刻又穿著一身淡粉色印著小草莓斑點的睡衣，樣子很是可愛。
與梅雪的知性大氣和白曉麗的妖嬈嫵媚不同。
私底下的孟紅綾反而像是一個鄰家妹妹。
一時間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孟紅綾喊他才回過神來。
“看什麽呢？”
徐丘升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
“哦，領導，沒想到你私下裏你還這麽少女呢。”
孟紅綾莞爾一笑。
“我剛到這裏，好多衣服還沒從另外一個市發過來。搬過來一翻才知道，隨身帶著的這件竟然是我高中時候的睡衣。”
徐丘升不解道：“快遞這麽慢的嗎？”
“那倒不是，是我托朋友給發，他最近有事兒，所以晚了三天。”
“哦，男朋友吧？”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徐丘升聽罷，非常知趣的不再問了。
因為他知道，一般女人如果提到同性別的朋友，大多會說其他稱呼。
比如閨蜜、好姐妹等等。
可要是她強調普通朋友，大約那人就是個男的。
倆人就這麽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夾菜，不再說話。氣氛中出現了一些尷尬。
徐丘升反而想起來今天在市委扶貧辦鬧得那一出，有些愧疚地道。
“孟書記，下午我給你惹麻煩了，抱歉哈。”
孟紅綾幹脆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直了直身子問道。
“小徐，你和咱們縣委裏的同誌們關係怎麽樣？”
徐丘升想了想，也沒隱瞞。
“有關係特好的，也有有矛盾的。”
“我這個工作做的都是上支下派，下麵的人如果有意見的，自然不能都妥善安排，所以難免會得罪個把人。”
孟紅綾聽罷，則接著這個話問下去。
“那過去你如果遇到這種不聽你安排的人，都怎麽處理？”
徐丘升沒想到孟紅綾會問這種問題。
因為畢竟她也是正處級的幹部，這種情況怎麽處理應該有經驗的。
他一下子就想到這應該領導想要借著由頭指點自己幾句。
便給了一個標準答案。
“沒辦法也隻能盡力溝通啊，自己同誌總不能動什麽歪心思。”
孟紅綾冷哼一聲。
“說真話！這不是領導提問！就是私下裏咱們倆討論方案。”
徐丘升忽然想起她曾說自己到縣委之後，連民主座談會都開不起來，幹脆放下筷子。
“領導，今天劉副書記說的那個話，我挺認可的。”
“作為你的常務秘書，我倒是願意做你的謀士和快刀。隻是我們之間也才接觸了兩次，我並不敢在你麵前把實話說透。”
徐丘升這幾乎是冒著被再次下放的風險說的這話。
隻因為他也不確定，孟紅綾是否能因為劉書記的一句話就信任自己。
他在賭！
他希望自己能賭贏！
因為他也有良心和夢想。
也希望自己從進入體製內就一直工作的紅山縣好起來。
孟紅綾微笑著，她直勾勾地盯著徐丘升的眼睛。
“你能在我麵前說這個話，難道不是因為你信任我嗎？既然信任我，那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徐丘升想了想，覺得孟紅綾說得對。
自己既然賭了，那就賭大一點。
“既然如此，我可就說點越軌的話了！反正我也不怕再次被下放！”
“其實，我和馬書記在一起工作的時候，看起來風光。可到頭來他從來沒拿我當自己人。”
“很多人說我是愚忠，其實我隻是不想卷入麻煩。”
“紅山縣是個坑，很深。”
孟紅綾也放下筷子，問道。
“有多深？”
徐丘升幹脆娓娓道來。
“紅山縣下轄一個鎮，五個鄉。光是貧困鄉就有三個。而且這些鄉鎮幹部，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咱再說縣委裏頭，前縣長牛在明被雙規了，現在下麵的七個副縣長都盯著這塊肥肉呢。”
“他們為什麽不參加民主座談會？”
“從根本上說就是覺得你在紅山縣坐不穩這個縣委書記。”
孟紅綾聽罷，攔住徐丘升。
“你說什麽？紅山縣竟然有七個副縣長？”
“沒想到吧？您以為清源市市委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啊？”
徐丘升苦笑了一聲。
“馬偉國在位的時候光撈錢了，具體的事務全都是牛在明一個人在管。”
“而清源市委那邊，凡是犯了錯誤的、頂撞了上司的、不服管教的，不管是副處級還是正科級，全都一股腦的往咱們這個貧困縣的縣委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