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這石破天驚的‘壯舉’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巨石,激起千層浪。


    葉長風臉色鐵青,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指著林清玄,怒吼道:“你個黃口小兒,也敢妄議朝政!來人,給朕拖下去!”


    數名禁衛軍闖入朝堂,一把就架起了林清玄。


    “陛下息怒啊!”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燁明終於站了出來,他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犬子年幼無知,口出狂言,還請陛下念在他一片赤誠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葉長風冷哼一聲,他知道林燁明這是在以退為進。


    他心中暗罵,這老狐狸,平時裝得兩袖清風,關鍵時刻還不是護犢子!


    見葉長風沒有說話,林燁明繼續說道:“陛下,老臣鬥膽,犬子所言雖有不妥,但句句肺腑啊!裴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絕非奸佞小人!還請陛下明察!”


    “附議!”


    “臣等附議!”


    “臣也附議!”


    ……


    林清玄身後,黑壓壓跪倒了一片官員,聲浪一重接著一重,幾乎要將金鑾殿的琉璃瓦頂掀翻。


    這些人平日裏大多沉默寡言,見了葉長風也多是唯唯諾諾。


    今日卻像是被人灌了熊心豹子膽,一個個挺直了腰杆,仿佛背後站著的是閻王爺,而不是他這個皇帝。


    沒辦法,林燁明經營多年。


    能從一個小小的禦史台做到當朝宰輔。


    若是沒有籠絡人心的手段,恐怕早就死八百次了。


    而且這些年,葉長風行將就木,越來越力不從心,再加上他遲遲不立太子,想要掌權,人心早就散了,大勢已去。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都回蕩著“臣附議”的聲音。


    葉長風環顧四周,發現支持林清玄和裴衍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占據了整個朝堂。


    “罷了,罷了。”


    葉長風無力地揮揮手,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既然眾卿家都為裴愛卿求情,那朕就網開一麵,裴愛卿無罪釋放!”


    裴衍聞言,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他拱手道:“謝陛下隆恩!”


    “不過……”


    雖然葉長風放了他,但裴衍卻不打算放過墨連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陛下,臣以為,墨連城應盡快收監,以振朝綱。”


    葉長風自然明白裴衍這是在敲打他,他再次升騰起一抹怒火。


    “怎麽?要不要孤的位置交給你來做?”


    “臣不敢!”


    裴衍微微拱手:“臣以為,可以先關押墨連城,再派人與鎮西大將軍墨北溝通,看看他的態度。”


    “到時候再做決斷,若是什麽都不做,不僅臣子們會心有不滿,天下百姓也會認為皇家無威啊。”


    裴衍這是典型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若是葉長風答應,那麽就代表裴衍等人贏了。


    可不答應能怎麽做?


    裴衍說的是有道理的。


    墨連城不能殺,但也不能不管。


    葉長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點頭道:“準奏!”


    就這樣,這場鬧劇般的早朝終於落下帷幕。


    退朝後,葉長風回到禦書房,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陛下!”


    禦書房內頓時亂作一團……


    葉長風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父皇,您終於醒了!”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長風轉頭看去,隻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葉蓉兒正趴在他的床邊,梨花帶雨地看著他。


    “蓉兒,你怎麽來了?”葉長風有氣無力地問道。


    “父皇,您都病倒了,女兒怎麽能不來探望您呢?”葉蓉兒說著,拿起帕子輕輕地為葉長風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唉……”


    葉長風長歎一聲,心中五味雜陳,“都是父皇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父皇,您說什麽呢?”


    葉蓉兒故作不解道,“女兒不明白。”


    “你……”


    葉長風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臉龐,心中更加難受。


    兩父女已經到了互相隱瞞的程度了嗎?


    “父皇,女兒不怪您。”


    “女兒知道您是為了皇家好,可是……”


    葉蓉兒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尖銳起來,“可是您為什麽要把墨連城打入天牢?他一旦入獄,將來還怎麽娶我?”


    “還有那個裴衍,他憑什麽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女兒?父皇,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葉長風聞言,怒道:“怎麽?你是來指責孤的嗎?”


    “女兒不敢,隻是覺得父皇前怕狼後怕虎,有些優柔寡斷!”


    葉蓉兒說著,眼眸忽然一亮。


    “父皇,不如你立我為儲,到時候女兒也能為您分憂,如何?”


    葉長風眼眸中閃過一抹失望。


    哼,葉蓉兒根本不是來看他的,立儲才是她的目的。


    而嫁給墨連城,不過是她為了獲得權勢的權宜之計。


    葉蓉兒想要的,一直是這個天下!


    想到這,葉長風頓時氣血攻心,一口老血噴湧而出,眼前一黑,再次昏死了過去……


    ……


    此刻,裴府書房內,暖爐炭火正旺,驅散著冬日的寒意。


    裴衍一身寬鬆的玄色長袍,慵懶地靠在太師椅上,似在思索著什麽。


    “我說,裴兄,你至於這麽愁眉苦臉的嗎?陛下病了,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身青衫的林清玄搖著折扇,施施然地走進書房,臉上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清玄,這話可不能亂說。”


    裴衍搓搓手,瞥了他一眼,“陛下龍體欠安,我們身為臣子,理應憂心才是。”


    “隻是沒想到,這葉長風也不過如此,這麽點氣性都沒有。”


    林清玄咽了口唾沫,他這是擔憂?


    怎麽感覺裴衍巴不得皇帝趕緊死呢。


    “恐怕不用你擔憂了,太醫說,陛下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裴衍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對了,謝謝你在朝堂上為我做的事。”


    林清玄忍不住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說實話,當時真是嚇死我了,差點以為就要交代在金鑾殿了。”


    裴衍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地說道:“你放心,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呢。”


    那時,朝堂之外有裴衍埋伏的龍王殿一千金甲衛。


    雖不能攻打朝堂,但卻能保住裴衍和林清玄安然無恙。


    林清玄十分確信的點點頭:“接下來你有什麽安排嗎?”


    裴衍笑了笑:“沒有,如今葉長風即將駕崩, 各方勢力自會蠢蠢欲動,想要 爭奪那把龍椅,我們隻需要等就行!”


    “那你覺得,誰的贏麵最大?”林清玄饒有興致地問道。


    “沒想過,或者說不重要。”


    誰當皇帝也無法阻止裴衍的腳步,如今墨連城已成階下囚。


    搞垮墨家,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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