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知道自己幹擾了多少鳥兒們睡眠的洛河,終於停下了腳步。


    這時的他們已經衝出森林外了。


    洛河非常巧妙繞過了在森林外麵蹲守的人,順利的出了山,鑽入了沿邊的小路。


    說是小路都是誇張了,這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已經看不出原來樣子的被掩埋的老路。


    洛河腦袋上還頂著白皮書,所有的東西在他的眼睛裏麵都無所遁形。


    但是這個東西也是有弊端的,體力的快速流失讓白皮書在洛河腦袋上的重量越來越明顯,最後甚至重得,像是要壓斷脖子一樣。


    洛河就著這股壓力咬牙硬撐著走著,還不敢立刻放鬆,直到狠狠的走出一段距離,把那座山遠遠的甩到後麵,洛河才放鬆警惕,彎下腰將兩隻狗狗放下來,摘下白皮書,撐著膝蓋呼呼直喘氣。


    豆大的汗水砸到了還暈頭轉向不知所以的小黃腦袋上。


    “汪汪!嗚……”小黃抬頭,不安地用腦袋蹭著洛河的褲腿。


    哮天犬也瞪著圓溜溜的大黑眼睛,盯著他看。


    “我沒事。”


    洛河笑著摸了摸它們的腦袋,這時才看到自己斷條的手指骨,眼神一暗。


    痛倒是不痛,他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如果讓曹家先解開了他手指骨與汙染源的關聯,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那我的最後一次機會,也就真的泡湯了。洛河深呼吸一口氣,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招呼兩隻狗狗。


    “走,去源頭工廠,找趙隊長!”


    而且刻不容緩。


    “還沒有聯係上人麽?”


    源頭工廠附近的秘密研究基地裏,趙國慶焦急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們幾個小時前聯係洛河,想要他過來配合研究,結果就一直聯係不上。


    “沒有,電話打不通,定位也消失了。”婁尚盯著屏幕,神色凝重的回答道。


    屏幕中洛河的定位消失在曹家別墅外,此後就失聯了。


    “該不會,跟曹家人跑了吧?”有隊員小聲嘀咕著。


    “不會。”


    “不會!”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否定道。


    婁尚看向與他一起出聲的陳淑陽,對方修了一頭犀利的短發,今天難得的打理得順滑,絲滑的發下修飾的是一張明亮又堅定的眼睛。


    讓人仿佛一看到這雙眼睛就絕不會質疑她說的話一樣。


    婁尚看著看著,眼睛一燙,似乎害怕被她眼睛裏麵的光灼傷一樣,趕緊低下了頭,偷偷羞紅了耳朵。


    陳淑陽堅定不移的聲音還在他耳間流淌。


    “洛河絕對不是這種人。如果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不會答應,但凡答應了的事,他就絕對不會半路而逃!”


    似乎是為了應證她的話一樣,她的話音剛落,婁尚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他慌忙地接起,神色一變,凝重的望著其他人,輕聲道,“是洛河,他讓我們去接他。”


    屋子內的人神色各異,但總歸是好事情,趙隊長率先起身,拉起婁尚,“我去接他,你跟我一起。”


    “我也去!”陳淑陽追在他們後麵。


    他們趕到洛河說的位置時,這是一個超級超級偏遠的小村莊,村子裏隻有幾口還留守在家的老人,一眼看過去,一排排已經空置的垮房子似乎形成了一個空無一人的村落,那些房屋周圍幾乎已經被雜草包圍。


    車子沒有辦法進去這種狹窄崎嶇,沒有道路的村子,趙國慶三人便把車停在村口,徒步進去。


    “人呢?”


    三人四處張望,轉著頭看來看去。


    “我在這裏!”


    伴隨著聲音,村口不遠處的一個屋子門被打開,裏麵鑽出來一個腦袋對他們晃了晃。


    三人趕緊跑了過去。


    “老伯,謝謝你啊!我朋友他們來找我了。”三人走進院門,就看到洛河正在對一個坐在院子大樹地下,抱著茶壺慢慢啄著的老人家說話。


    老人半閉著眼,沐浴著偶爾從鑽出樹蔭照在他身上的溫暖陽光,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抬眼打量進來的三人一眼。


    洛河渾身布滿血漬和髒兮兮的泥巴,兩隻狗狗也皆是毛發一縷一縷,布滿灰塵。


    “你這是怎麽了?”三人詫異地望著他。


    “一言難盡,車上說。”洛河苦笑一聲,轉頭對老伯道,“老伯,我跟朋友他們走了,謝謝您哈!”


    老伯揮了揮手,還是眼瞼都不曾抬過。


    打開車門抱著兩隻狗進去,直到在車子上了,三人中最先憋不住的趙國慶率先發話了。


    “你這是受傷了?出血量這麽多沒事吧?”趙國慶上駕駛座之後緩緩的開動了車子,透過鏡子望到洛河身上的衣服,他一眼就判斷出這血量絕對不少,實在擔憂對方的身體,出聲發問道。


    “在東北方向……”洛河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報出一係列坐標,“是曹家的實驗基地。”


    “嗤——”緊急刹車聲。


    趙國慶震驚了。


    “曹家的實驗基地!”


    “沒錯,他們應該還在找我。”洛河點頭。


    “小婁,你送他們回去,我去探探。”說著,趙國慶就去解安全帶,一副要下車的樣子。


    “隊長,你一個人去太危險,我陪你吧!”副駕駛座的婁尚立刻也跟著解安全帶。


    “胡鬧,你去能幫得上什麽忙?我先去探探,如果情況屬實就立刻聯係隊伍支援。”


    “您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對,他們人手很多,還有槍。”洛河聽趙國慶想獨自一人去的意思,補充了一句。


    陳淑陽雖然不清楚他們的事情,但是明顯感覺到了事情的緊急重要性。


    “你們去吧,我保證把他帶回去。”她插話道。


    趙國慶和婁尚對視了一眼,婁尚對他點頭。


    趙國慶思忖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頭。“行,你們到基地等我們。”


    陳淑陽換到了駕駛座位,目送他們兩個人下車,鑽入了東北方向的草叢裏,這才緩緩地開動車子。


    安靜,明明隻是少了兩個人,陳淑陽卻突然覺得,車內的氛圍安靜得很不自在。


    車子開出許久,陳淑陽出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你身上的傷是他們說的那個曹家弄出來的?”


    “嗯,”洛河低咳了幾聲,“純屬意外,是我大意了。”


    “這還有大意之分?”陳淑陽挑著眉毛,回過頭打量著洛河。


    隻見他低著頭,挫著衣角,看不清麵容,柔順的黑發軟塌塌的搭在臉頰兩側,顯得格外乖巧。


    幹涸的血汙已經使他的白襯衫,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這個人怎麽會看著乖巧?這絕對是假象,洛河此人,陳淑陽接觸得不算多沒,但是也足夠她認識到對方是一個多麽固執倔強的人了。


    一天沒見,洛河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最重要的是——陳淑陽眼角看見了洛河自上車就一直緊緊攥著衣角的手,那微微握成的拳頭,分明可以看到白色的指骨已經斷開,缺少了幾根手指頭。


    “你的手……”


    “啊,逃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給弄斷了。”洛河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良久,陳淑陽梗著脖子,語態有些僵硬,很明顯她就是一個很少會關心別人的人,“痛不痛?”


    “我沒感覺,你知道的。”


    陳淑陽當然知道洛河他的白骨手沒有感覺,上次他們已經做過這種實驗了。但是看到人一個人的指骨這麽生生的斷掉痕跡。是個正常人都會本能的問一句痛不痛吧?


    洛河這麽明顯的拒絕談話狀態,陳淑陽對別人的態度再遲鈍也感受到了。


    她隻好停下原本想說出口的話,轉移視線,認真的開著車。


    車窗外的風景極速的往後倒退,一個又一個的樹影被甩在了車身後。


    洛河收回視線,盯著自己斷掉的手指骨,用另一隻手上的白指骨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斷口,這手指頭是硬生生的被切割碎的,上麵還有毛糙粗糙的毛刺。


    痛嗎?肯定是不痛的呀,畢竟這雙手自從變成了白骨開始,他就沒有過任何感覺,就仿佛在操縱著一雙遊戲中的機械臂一樣。


    真要說痛的話,反倒是腹部的子彈傷痕還在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從團團和琪琪那裏出來了之後,這個傷口會不會自愈,不會還有子彈埋在我的身體裏吧?


    之前每一次從他們那裏回來的時候,正好都在醫院裏麵。洛河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是他們那種神奇的功能讓他的身體痊愈的,還是現代的醫療技術救回了他。。


    這反倒是第一次,從團團它們那裏回來之後,自己出現在原來的地方。


    洛河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從團團和琪琪那裏回來,確實沒有辦法讓他身體裏麵的子彈消失。更要說的話,團團和琪琪那裏隻不過是給他一個蘇醒過來的衝擊力而已,就像是躺在急救床上需要通過電流的搏擊來使其蘇醒的病人,來刺激他的心髒恢複跳動一樣。


    這種原理也類似。


    但是洛河也算是誤打誤撞的,做了一個明智之舉。他聯係了婁尚他們,有這群人在,取一個子彈,還不是小事一樁。


    果然,回到實驗基地的時候,一下車洛河就被白大褂們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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