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鑼鼓巷,四合院門口。


    李衛軍騎著自行車,不慌不忙的邁步進院。


    恰巧碰見斜挎繡花布包的何雨水,像驚弓之鳥一樣,從前院逃往中院。


    “奇怪,這丫頭看見我怎麽想,瞧見瘟神一樣,我至於這麽可怕嗎?”


    李衛軍雖然納悶,卻也沒細想,這姑娘在原著中可是難得的高材生,在這個文盲遍地走,盲流不如狗的年代,何雨水愣是能混到高中畢業。


    要不是恰巧那一年高考停招,說不得何雨水還會成為四合院裏第一個女大學生。


    六十年代的女大學生,絕對稱得上高知分子了。


    隻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那段時間內,沒能成功躋身大學生行列,或許也是件幸事……


    李衛軍將自行車停好之後,為保安全起見,找了條從易中海那裏討要的鐵鏈子,簡單將車軲轆拴住了。


    作為八級鉗工,易中海的鈑金技藝堪稱高超,平常用邊角料敲些鋁製飯盒,做個鎖鏈餐具之類的那是手到擒來。


    李衛軍將車鎖在自家屋簷下,省得碰上什麽小毛賊,流竄作案。


    當然,這玩意防君子不防小人,碰上窮凶極惡的歹人,別說是拴住車軲轆了,你哪怕是把自行車焊在地上。


    將人逼急眼了,全拆成零件也說不準。


    鎖好車後,孰料剛抬頭,就發現自家屋簷下竟然懸掛了一列的濕衣服。


    水珠順著衣角,滾落到李衛軍脖頸裏。


    李衛軍當即一愣,最初還以為是斜對門三大媽,楊瑞華把她家的衣服掛在自己屋簷下了,但是借著微弱的燈光一瞧。


    嘿,正是這兩天自己脫換,還沒來得及清洗的衣物。


    難不成是秦淮茹給自己洗的衣服?


    可又一想,秦淮茹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賈家媳婦,每天被她那婆婆盯著險些窒息,哪敢頂風作案。


    排除完秦淮茹後,李衛軍瞬間腦海中升騰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猛然想起前些天,跟傻柱半開玩笑式的無心之言,說讓何雨水幫自己洗衣服,哪裏料到傻柱竟然真的言既出行必果。


    把這玩笑話當真了,居然真讓還在上初中的何雨水幫自己洗衣服。


    再結合剛才何雨水又羞又惱的表現,李衛軍覺得沒跑了。


    嗅著衣服上殘留的肥皂香味,饒是向來厚臉皮的李衛軍,都有些不好意思。


    何雨水自小娘走得早,老父親何大清又是色迷心智,跟寡婦私奔到了外地。


    長兄如父,好不容易有個哥哥相依為命吧,結果傻柱又是個粗神經的渾不吝。


    碰到給幹部出私活,做小灶的時候,別說是心思細膩的照顧這個妹妹,那是經常饑一頓飽一頓。


    何雨水又是個臉皮薄的姑娘,哪怕是左鄰右舍叫她添雙筷子,她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寧願一個人挨餓,也不願意窘迫的到別人家裏吃飯。


    即使是境遇這麽惡劣,可是這姑娘仍舊爭氣的找了個公安丈夫,出嫁之後立即給四合院斷絕了往來。


    她知道四合院是個大火坑,尤其是賈家那一大家子,所以這姑娘心思細膩的呢。


    冷不丁被何雨水洗了衣服,李衛軍準備到中院,好好把這個事情闡述清楚。


    當時之所以在傻柱麵前說出口,完全隻是話攆話隨口一聊罷了。


    要是因為這事壞了人家姑娘名聲,那罪過就大了。


    結果剛到中院,迎麵就碰見賈東旭躲閃的動作。


    李衛軍一看這廝暗室心虧,底氣不足的模樣,心裏瞬間了然,明白賈東旭估計又在賭桌上輸了個打水漂。


    果不其然,賈東旭眼見碰上了債主,心裏暗罵了一聲晦氣,但又不好明著躲,隻能強擠出一抹笑容,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之後,絕口不談還錢的事。


    見他這副模樣,李衛軍也不著急,反正借錢的字據在自己手裏,還錢不還錢,那可就由不得賈東旭了。


    隨口敷衍了幾句之後,李衛軍到了傻柱家,發現正房的燈居然亮著,而何雨水所處的耳房則是一片漆黑。


    此刻的傻柱正在火爐上燉雞湯,旁邊則是在溫習功課的何雨水。


    瞧見李衛軍過來,傻柱抬了一下眼皮,熱情的招呼快進來。


    “衛軍啊,我正準備找你呢,婉君姐她們食品廠後天不是要跟咱們軋鋼廠搞聯誼會嗎,說是給我介紹了個對象,我尋思著,咱得擺一把闊,不能讓人瞧扁了咱姓何的,所以就讓雨水把你髒衣服洗了,你看?”


    傻柱的話音戛然而止,目光牢牢地盯在了李衛軍手腕上的大鋼表那。


    李衛軍當時和傻柱隨口談的條件就是,借用鋼表可以,但是何雨水要替自己洗衣服。


    傻柱這一說,李衛軍瞬間就了然。


    幹脆利落的應承了下來,心裏也沒有愧疚不安了。


    丁是丁,卯是卯。


    何雨水幫自己洗衣服了,自己則把大鋼表借給傻柱相親用,這樣就相互抵消了,誰也不欠誰。


    至於說傻柱相親成功與否,那就跟李衛軍沒半毛錢關係了。


    盡管有人靠衣裝馬靠鞍的諺語,但驢糞蛋那也是外麵光滑裏麵臭呀,穿金戴銀等外在裝潢隻能起爭光添彩的作用,能不能打動人家姑娘,關鍵還要看傻柱有沒有這個時運了。


    “好兄弟,我就知道咱院裏就你心眼好,一口唾沫一口釘,不像三大爺,嘴上念叨著給我介紹對象,結果磨磨蹭蹭就是沒個進展,這次我要是跟於莉成了之後,保管你要坐上席!”


    “慢著,你剛說這次相親對象是於莉?她該不會還有個妹妹叫於海棠吧?”


    李衛軍錯愕片刻,隻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荒唐奇妙到了極點。


    按照原著劇情裏,於莉這姑娘可是個重要角色,要過些年才會嫁給閻家老大,閻解成。


    樣貌清秀,身材窈窕,辦起事來也是敞亮漂亮,等經濟放開之後,甚至還頗有主見的自己開起了飯店,聘請譚家菜名廚傻柱做廚師,一時間倒是把酒樓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可以說是一個持家能幹的精明女子,賢良淑德的那種。


    隻是可惜遇人不淑,攤上了閻解成那個眼界小的丈夫。


    在酒店日進鬥金的時候,眼麵淺,居然愣是為了縮減開支把飯館裏的顛勺大廚傻柱給開了。


    這種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小人行徑,不僅導致飯店生意一落千丈,甚至鬧的兩家關係頗僵,搞得於莉是裏裏外外不是人。


    眼下,傻柱要真跟於莉成了,至少這個頗有生意頭腦的女商人,不用再為挑選廚子操心了。


    “對呀,我聽婉君姐講,好像於莉確實有個妹子叫於海棠,隻不過年紀要比她姐小上兩三歲,而且性子烈,現在在念高中呢,怎麽,衛軍兄弟這是打算跟哥哥我成為妯娌?”


    傻柱愣了片刻,有些惡趣味的說道。


    他這人卻也樂觀,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正是被講的煞有其事,不知道的還以為聘禮都下了呢。


    “傻柱,別開玩笑,誰跟你成為妯娌呀,我一個人獨來獨往舒坦著呢,找個媳婦管著多不自在,既然衣服是雨水妹子洗的,我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什麽時候要用到,盡管提。”


    覆水難收,之前跟傻柱承諾過這事,李衛軍也沒想抵賴,唯一想感慨的就是,傻柱這當長兄的確實是沒個樣子。


    為了自己能相親順利,居然真能幹出來這事兒,怪不得這兄妹倆的關係鬧得僵持不定,原著中,何雨水跟公安丈夫結婚之後,那是跟傻柱老死不相往來。


    這換個正常人,保準是分分鍾斷絕關係的那種。


    瞧了一眼青澀稚嫩,身形高挑,穩穩的美人胚子,但是臉頰偏瘦的何雨水,李衛軍心裏感慨了一句造孽。


    傻柱自己吃的是五大三粗,嘴裏整天念叨著什麽廚子不偷,五穀不收。


    結果,愣是能把何雨水餓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成,就等這句話呢,有了這走針帶響的玩意兒,廠長女兒都得迷糊眼。”


    傻柱見李衛軍一口答應,心裏自然是喜不勝收,硬是拉著李衛軍留家吃飯,嚐嚐他燉的雞湯。


    李衛軍推辭不過,看了一眼爐子上燉著的半隻雞,配料除了山蘑菇之外,居然還飄著幾個大紅幹棗,心裏是嘖嘖稱奇。


    不容易呀,不容易,傻柱居然能從賈家全身而退,把這半隻雞拎回家燉煮,簡直是出乎李衛軍的意料。


    似乎看出了李衛軍的意外,一旁用手指攪著衣角的何雨水,弱弱的補充解釋道:“本來是買了一整隻雞的,說是給我的考試獎勵,結果,拎回家就成半隻雞了……”


    對於何雨水的抱怨,傻柱倒是頗為尷尬的撓了撓頭:“那啥,你秦姐家不是很困難,棒梗,小當,餓的眼睛都發綠,都是一個院裏門對門的,咱又不好意思不管,就當積德行善了。”


    李衛軍被傻柱這自欺欺人的說法,弄得有些啞然。


    隻能隨口扯開話題,覺得這燉的母雞湯香味還挺不錯。


    哪怕是不吃肉,湯拌米飯吃些也不錯,順便嚐嚐傻柱這大廚做私房菜的手藝。


    這些天,李衛軍是葷菜不斷,確實是該吃些稍微清淡點兒的養養胃了。


    傻柱則是端飯上桌,不得不說,八大員就是八大員,哪怕是有賈家這個無底洞,但傻柱的家底還是較為殷實的。


    滿滿當當一大碗白米飯,除了燉的雞之外,又整了一碟子韭白炒雞蛋,據說房梁的籃子裏還放著醃製的煙熏臘肉。


    既然糧食儲備不少,那就納悶了,哪能把何雨水整天餓著肚子?


    看著大快朵頤,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的何雨水,李衛軍心理費解。


    但一想,傻柱由於在食堂後廚的原因,午晚餐都不在家吃,每次晚上下班,飯盒裏拎的飯都是給何雨水準備的,省得開火做飯。


    但往往,裝著飯盒的網兜還沒到家,就稀裏糊塗的被賈家幾個兔崽子下了肚。


    賈張氏甚至頗為大方的表示:“傻柱,你那飯菜拎回家都涼了,恰巧我家還沒做飯,一塊熱的,讓雨水來家一起吃。”


    傻柱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居然真信了這套說辭。


    也不想想,何雨水這麽大一個姑娘,麵對狼吞虎咽,不顧形象的幾個孩子,咋好意思用筷子。


    更別提往往還沒吃上幾筷子,飯菜就被一掃而空了。


    長此以往折騰,人能不瘦嗎?


    “噫,別說,傻柱你這廚藝確實有幾把刷子呀!”


    李衛軍抿了一口雞湯,隻覺得唇齒生香,滑而不膩的湯水跟蘑菇的鮮味搭配的簡直完美。


    要不說能當掂勺大廚的,沒一個易於之輩呢。


    對於李衛軍的誇耀,傻柱還喘上了,頗為自得的開始炫耀起自己之前在大酒樓風光的日子。


    光是打荷的學徒,身邊就跟著幾個,熱了有人扇風,冷了有人添柴。


    鞋要穿足青布麵的,衣服一定是最新的綢緞,請他上門做飯的人,不是燙金帖子他不收。


    一番吹噓之後,傻柱有些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感慨世事變遷之快。


    酒樓公私合營了,他也從顛勺大廚從了軋鋼廠食堂後廚的炊事員,每天燒一些沒手藝的大鍋菜,屬實是寂寞呀。


    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突然間房門嘎吱一聲,賈東旭搓著手笑嘻嘻的進了門。


    似乎沒料到李衛軍在屋,愣了片刻之後,緊走幾步,笑容遮掩不住:“嘿,我說外麵聞著味咋正香呢,原來是傻柱你在這燉雞湯,不仗義了啊,吃雞肉瞞著哥哥我。”


    “喲,哥哥唉,你這是……”


    傻柱知道賈東旭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寒暄了幾句之後,便開門見山的想問清楚。


    而一旁冷漠旁觀的李衛軍,心理則是門清。


    賈東旭這是癮犯了,準備借錢出去揮霍呢。


    果不其然,賈東旭鋪墊了幾句之後,扭扭捏捏的提出了借錢的請求,說法是準備買幾本書,充實一下知識,多學習好通過四級鉗工考試。


    然而賈東旭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又不是秦淮茹深夜獨自前來,傻柱剛被賈家坑過,眼下怎麽肯借錢。


    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讓賈東旭先出去等著,結果賈東旭剛一出門,傻柱忒不地道的將門拴上了。


    任憑賈東旭在門外罵罵咧咧,傻柱則是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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