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別擔心呀,我這輛軍用吉普車經過特殊列裝,鋼板都能防彈,保準不會把你撞的頭破血流,你就安心上後座,嘛問題沒有。”


    李衛軍有些欲哭無淚的瞧著戰戰兢兢的王富春,在這一刹那瞬間,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王富春這人看起來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看上去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給人一種威猛雄壯的感覺。可誰能想到,他的性格竟然如此懦弱無能!


    如今,有了李懷德的前車之鑒,他甚至連日常出行所使用的交通工具都不敢再乘坐了。從今往後,恐怕他也隻能選擇騎自行車或者搭乘牲畜拉的車這種較為原始的交通方式了。這樣的變化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啊!


    卻不想想,開車就算再危險那也是鐵包肉,比騎自行車那種單純的肉包鐵要安全太多。


    隻要不是立本產的吸能盒,稍微用料紮實點的汽車安全感都無可挑剔。


    “這車真這麽安全?能防彈的鋼板,真要是這麽踏實的話,那倒是沒問題,我這不是謹慎為先嗎,你是不知道,醫院郵過來的電話,說李廠長撞的有多慘,整個人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王富春有些蒼白無力的為自己辯解了一番之後,心有餘悸的坐了車後排,這才瞧見除了他之外,一旁還坐著兩個麵無表情的彪形大漢,用頗為認真的目光審視了一下王富春。


    張雲振,易磊,那都是真刀實槍,從戰場上拚殺出來的,身上的殺氣自然是充盈的很,哪怕是沒有刻意凸顯。張雲振麵沉似水,眼神犀利如鷹,他身上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王富春不禁打了個寒顫。


    易磊則是一臉冷漠,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透露出絲絲殺意。


    看著戰戰兢兢,如同小雞仔一般,惶惶不可終日的王富春,易磊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年,在戰場上,敵人如潮水般湧來,他卻毫不畏懼,手持刺刀衝入敵陣。


    他身姿矯健,每一次揮刀都帶著致命的威脅,敵人的鮮血濺在他臉上,他卻毫不在意。


    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但他的眼神越發堅定,心中隻有一個信念:絕不能輕易倒下。


    那時,他親眼瞧見一直照顧他的班長被刺刀頂翻在地,目呲盡裂,悲痛欲絕時,易磊的思緒被一陣槍聲打斷,他回過神來,發現敵人已經逼近。


    甚至來不及有過多悲傷,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身形一閃,衝向敵人。


    他的動作迅速而果斷,手中的刺刀猶如閃電般劃過敵人的咽喉。血腥的氣息彌漫開來,易磊卻絲毫不受影響,他的心境如同鋼鐵一般堅硬。


    緊接著,他與張雲振相互配合,兩人宛如殺戮機器,在敵群中肆虐。他們的身手矯健,配合默契,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隨著時間的推移,敵人逐漸被消滅殆盡。易磊和張雲振站在滿地殘骸中間,氣喘籲籲,遍身狼藉,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他們不僅逆風翻盤,還成功斬殺了所有敵人。


    但與之相對應的付出的代價,便是認識的一大荏人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沉眠於此,再沒了往日的鮮活笑容,便是從那刻開始起,易磊清晰的明白,活著就是一切的至理名言。


    同時在戰場上浴血廝殺所塑造出來的殺氣,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縈繞在周邊,難以收放自如。


    這便導致,坐在兩人中間的王富春,隻覺得氣氛異常壓抑,仿佛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來坐這輛車了,這兩個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


    一路上,王富春都不敢說話,生怕惹惱了這兩位殺神。


    一個稍不經意的眼神就把王富春,這個整日隻知道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嚇得麵如土灰。


    擦了下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用一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掩飾著自己的窘迫:“那個啥,沒耽誤兩位小同誌的事情吧,要是不合適的話,我這就抓緊時間下車,別誤了正事。”


    張雲振雖然看不慣他這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模樣,但好歹是李衛軍親自邀請上車的,隻能將目光移向窗外,裝作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老前輩都不講話,易磊則是更不介意這種事情了,就王富春這個體型要是能當刺客的話,那他不建議把車門給吃了。


    汽車緩緩駛離軋鋼廠,李衛軍心理猜測李懷德出車禍的原因,冷不丁的突然起了個念頭:“難不成是因為薑熙鳳跟自己的事情,李懷德曉得了事情的內幕,情緒激動之下,想驅車來找自己報仇,結果一個不注意,撞上牆了。”


    想到這裏,李衛軍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嗓子發幹。


    要真是這個猜測結果的話,那自己去醫院探望李懷德,那豈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


    然而覆水難收,看著車牌後座焦躁不安的王富春,李衛軍隻能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道:“王科長,李副廠長平常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呀,駕車這麽多年,按理來說老司機了,咋會突然撞到牆上?”


    “這個確實不清楚,隻是聽高幹事說,李副廠長好像是在值班室聽了個滬海來的電話,據說是李夫人的,聽完之後就失魂落魄的回家了,哪能料到深更半夜的不在家好好歇息,愣是開車做什麽?”


    王富春對事情的症結同樣是百般摸不著頭腦,大晚上的,李懷德好歹是軋鋼廠的副廠長,二號人物,沒讓高幹事充當司機就算了,自己傻乎乎的烏漆抹黑開車要去哪裏?


    總不能去滬海吧?


    且不說路途遙遠,光是各種介紹信,手續這關李懷德都難過。


    “啊,是這樣啊,滬海那邊搖來的電話……”


    李衛軍旁敲側擊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後,心裏更是咯噔一聲。


    大致猜到了絕對跟薑熙鳳脫不了幹係,就是不清楚薑熙鳳有沒有把自己供述出來?


    要真是隻圖一時口快,把自己跟她之間的風流韻事,專門講出來氣李懷德的話,那李衛軍這是去醫院探望李懷德,可真就是耗子見貓。


    “王科長,那你清不清楚,李夫人跟李副廠長講了些什麽,把我們李大廠長氣得夠嗆?”


    “這我咋清楚,高幹事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的,誰知道是什麽原因,衛軍同誌,瞧你的臉色有些不正常呀,難不成是昨晚沒休息好?”


    王富春有些好奇的瞧著表情古怪的李衛軍,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總覺得今天的一切怎麽就這麽怪呢?先是李懷德稀裏糊塗的進了醫院,緊接著就是李衛軍像個偵探一樣,不停的打聽這件事情。


    按照常理來講,李懷德跟李衛軍雖然有個便宜親戚關係,但也不至於憂慮到這個地步吧。


    “這個,我不是擔心李廠長嗎,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看著長輩受傷住院,我這做晚輩的,遲來的關心還是要有的。”


    李衛軍沒料到王富春居然這麽警覺,打了個馬虎眼就準備蒙混過關。


    王富春也沒多想,即使絞破腦汁估計也猜不到李衛軍跟薑熙鳳之間的孽緣,更不清楚,破壞李懷德和好婚姻的罪魁禍首就開著車。


    隻是有些感慨萬分的道:“衛軍啊,我一早就看出你是個重情義的人,果然沒讓我猜錯,憂慮長輩是正確的,更何況李廠長平常沒少提拔咱們,在外人看來,咱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李廠長要真出了什麽問題,咱們這些人可不都要遭受波及。”


    易磊,張雲振兩個人有些不明就裏的瞧著,王富春,李衛軍長籲短歎,心裏開始暗自猜測這李懷德到底是何方神聖。


    國立第一醫院離軋鋼廠的距離不算遠,再加上李衛軍刻意加快了速度的緣故,沒過多久就將車停到了醫院附近。


    留下易磊單獨照看著車後,王富春和心裏犯嘀咕的李衛軍,匆忙的找了大廳的值班護士,想詢問李懷德的病床號。


    “護士同誌,請問軋鋼廠副廠長,李懷德所在的病房在幾樓?”


    “軋鋼廠副廠長?你是說那個40來歲的中年男人?噢噢,剛從急救室裏麵拖出來的,現在已經恢複清醒了,就是失血有點多,仍然要留院觀察。”


    李懷德作為軋鋼廠的副廠長,高低是個不小的幹部,所以享受的醫療待遇自然是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是有單獨的包間,並且醫療報銷全免。


    因此值班護士對李懷德的印象還比較深刻,略一提醒,瞬間就想到了李懷德所處的病房號。


    在護士的指引之下,王富春和李衛軍等人各懷心思的進了病房。


    王富春是從高幹事那裏得到了李懷德隨時要樓塌了的消息,所以是戰戰兢兢的想來摸個底細,看有沒有高幹事說的那麽誇張?


    而李衛軍則是單純想試探一下,李懷德清不清楚自己跟王熙鳳之間的特殊關係。


    幾人當中,可能就隻有張雲振的想法最純粹單純了,隻是抱著護衛好李衛軍安全的意圖,至於說李懷德出車禍的嚴重情況,張雲振那是壓根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推門進了病房之後,瞧著病床上纏滿繃帶的病人,王富春瞬間演技大爆發,一臉悲戚的哭道:“李廠長呀,你怎麽遭了這種苦呀,咋那麽不小心,你是不知道,卑職得到了消息之後,那是一刻都沒帶喘氣的跑了過來,生怕你出問題呀,所幸咱們福大命大,醒了過來,不然的話,亞鋼廠上上下下這麽多吃飯的嘴,誰來管呀。”


    “咱們整個軋鋼廠各個部門的擔子 可都在李廠長你的肩上扛著呀,你作為領頭羊,那是萬萬不能出問題呀,你要是出了問題,我們這些做屬下的……”


    李衛軍滿臉黑線的瞧著悲痛交加的王富春,突然發現,這家夥演技還挺好,不拿小金人簡直可惜了。


    隻是讓李衛軍覺得奇怪的是,這病人全身上下塗滿繃帶,眼睛視角問題也有繃帶遮掩,壓根瞧不見麵容。


    李衛軍想來昨天的現場有多慘烈,本來以為頂多撞個頭破血流,現在看來,傷勢嚴重呀。


    隻是聲音沙啞,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虛弱。他聽到李衛軍等人進來,頗為艱難的掙紮坐起來。


    李衛軍則急忙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李叔,你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懷德勉強笑了笑,聲音沙啞地說:“我沒事,謝謝你們來看我。”


    王富春在一旁趕緊附和道:“李副廠長,你可得好好休養,廠裏還有好多事等著你處理呢!”


    李懷德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是誰?怎麽突然來了?”


    李衛軍心中一緊,難道李懷德真的知道了他和薑熙鳳的事?連自己這個便宜親戚都不認了。


    他連忙解釋道:“李叔,我聽說你出了事,就趕緊過來看看。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又是我的長輩,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李懷德點了點頭,似乎相信了李衛軍的話。說道:“什麽長輩不長輩的,我怎麽不記得有你這個親戚,你們指定是弄錯了什麽事情,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我想先休息了,頭覺得昏昏沉沉的,身體哪裏都不利索。”


    李衛軍見狀,以為李懷德真察覺到了自己跟薑熙鳳的事情,隻不過是礙於有外人在,所以一直不肯打開天窗說亮話。


    而是選擇下達驅逐令,見此情況,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好和張雲振一起離開了病房。走出醫院,李衛軍心中的疑慮依然沒有消除。


    按理來說,自己跟薑熙鳳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再加上又是背著李懷德,雖然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吧,但這牆透的風貌似也太快了。


    他總覺得事情有蹊蹺的地方,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調查一下李懷德這老狐狸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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