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走投無路,步履維艱的李懷德,哪裏能猜得到李衛軍的小心思,隻以為自己這個好大侄兒同樣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界。


    悲戚的長歎了口氣,往日在軋鋼廠呼風喚雨慣了的李懷德此刻像鬥敗來的公雞一樣頹然的低下了頭,無可奈何道:“罷了罷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次被那個賤人擺了一道,隻能忍下這口窩囊氣。”


    說到這,李懷德話音停頓了片刻,用一種毋庸置疑的惱怒說“不過衛軍啊,這口氣叔叔可以咽下去,但是那個賤人我是絕對不會再讓她好過的!”


    李懷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顯然這話絕不是開玩笑那麽簡單。


    李衛軍心中一凜,早就習慣了在薑家窩窩囔囔的李懷德,讓李衛軍嫌棄忘記,自己這個便宜親戚在軋鋼廠裏可是生殺允奪,握有大權。


    這種老狐狸狠角色,真要是打著玉石俱焚魚死網破的想法的話,說不準真的還能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惡劣影響。


    畢竟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隻是當下咱們該怎麽辦呢?”李懷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李衛軍。


    “當務之急,是先確認薑家那邊是什麽想法,實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配合著薑熙鳳扯離婚證,盡量減少損失。至於之後的事情,從長計議。”李衛軍安慰道。


    李懷德點了點頭,這個計策雖說無用,但某種程度上來講,無功無過卻是一件好事,他知道這是目前最理智的做法。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李懷德再次開口:“衛軍,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一切。”


    “叔,跟我還客氣啥。咱們是一家人,理應互相幫忙。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李衛軍拍了拍李懷德的肩膀,一臉真誠地說道。


    心裏卻是暗自慶幸,薑熙鳳雖然說有些時候意氣用事,是個雷厲風行無所顧慮的性格,但最起碼的一點是,每把什麽事情都故意講出來,特意刺激李懷德。


    “對了,賢侄,我記得上麵派人把你的檔案要走了,難不成,這次滬海之行有所收貨,找到貴人提攜了……”


    李懷德裝作猛然間想起來的問道,同時三角眼睛,細細的觀察著李衛軍的表情變化,想要從一些微妙的麵部舒展中捕獲到相應的信息。


    驟聽此言,李衛軍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李懷德會突然這麽問,但他表麵上還是強裝鎮定。


    “呃......就是一份普通的人事調動,叔,普通人哪有這麽好的運氣結識到貴人,隻不過是某個差事,混口飯吃罷了……”


    李懷德眯起眼,他才不信李衛軍的話。


    “侄兒,咱倆都是自家人,你可別瞞著我。要是有什麽好處,可得想著你叔我啊!”


    李衛軍幹笑兩聲,“哪能啊,李叔,就是兩條腿倒騰的快,進了田徑體育隊,我能有今天,還多虧了您的照顧。以後有機會,一定不會忘了您的。”


    李懷德見狀,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但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決定找人暗中調查一下李衛軍在滬海的經曆。


    然而李衛軍卻沒有耽擱,仿佛是為了打消李懷德的疑慮一般,思索片刻過後,從口袋裏摸索出了一張先前,在田徑隊進行百米測試時用到的口哨和計時表。


    揚了揚口哨和計時表,李衛軍慌忙闡釋起了這兩件東西的用處,簡單將自己跑步速度過人的事情輕描淡寫講了出來。


    最後,裝作從口袋實則是從隨身空間裏,把一份田徑隊主教練宋天養的介紹信掏了出來。


    李懷德先是接過口哨和計時表,仔細端詳了一番,隨後納悶的接過牛皮紙信封,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玩意兒能證明什麽?”李懷德不解地問。


    李衛軍連忙解釋道:“李叔,這可是我在田徑隊訓練時用的道具。您看這口哨,聲音清脆響亮,是發號員專門用的工具。還有這計時表,它能精確記錄我的奔跑時間,能夠精確的毫秒,甚至是微秒,至於這牛皮紙信封裏!”


    李懷德聽得半信半疑,直到打開牛皮紙信封,看到上麵字跡凜然的介紹信內容,再瞧一瞧李衛軍振振有詞的樣子,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行吧,體育田徑隊福利待遇雖然比不上咱們軋鋼廠,但終歸是個好去處,就是日常訓練對身體負荷大,不過,你進入田徑隊後可要好好努力,爭取取得好成績,讓咱們老李家出一個運動健將,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李懷德鼓勵道。


    “放心吧,李叔,我一定會努力的!”李衛軍心裏暗自感到好笑,要是李懷德這老狐狸知道自己輕輕鬆鬆能突破世界百米田徑記錄,那該是怎樣一副表情呢?


    李懷德嗯了一聲之後,沒再繼續關注此事,他最初以為李衛軍有了什麽大靠山,能在關鍵時候拉扯自己一下,現在看來,自己這個好大侄兒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來也是,李懷德跟薑熙鳳做了那麽多年的紙麵夫妻,自己老丈人家的能量大小,李懷德那還是有深刻體會的。


    尋常家庭,在薑熙鳳娘家那邊完全不夠看,李衛軍雖然稀裏糊塗地被弄到了田徑隊,但一個臭搞體育的,有什麽能耐能夠幹涉到扛槍吃兵響的。


    他卻不知道,搞體育田徑的同樣有差異之分,憑李衛軍跟老人家的關係,李懷德這事那是再簡單不過了,隻需要輕鬆的給張雲振打個招呼的話,問題就迎刃而解。


    但問題的關鍵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李衛軍呀,要不是李衛軍把控不住自己,跟薑熙鳳將生米煮成了熟飯,薑熙鳳也不會按耐不住性子,一門心思的就要跟李懷德扯離婚證了。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是掰扯不清的,李衛軍總覺得他跟薑熙鳳之間的恩怨,多多少少還是要做個了斷為好。


    李衛軍見李懷德頗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暮氣感,心裏同樣百感交集,平心而論,李懷德這個便宜親戚對自己不薄。


    雖然說這廝貪財好色,長袖善舞了點兒,好端端的把人家楊廠長給弄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甚至想要取而代之吧。


    但李懷德這人對屬下那是真不錯呀,尤其是對李衛軍這個心腹而言,滬海采購這種旅行散心意義多於任務性質的好差事,就暫且先不提了。


    光是李衛軍采購員的行當,李懷德那都是大開綠燈,親自保駕護航不說,又是自行車票,又是收音機票,又是大鋼表票,對李衛軍不可謂不賞識。


    但是沒法呀,誰讓攤上薑熙鳳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呢?


    “李叔,要我說山高水長,綠水長流,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暫且忍耐著些,主動要求深入下鄉開展工作,這樣的話潛伏爪牙,說不定往後還有翻身的機會。”


    李衛軍咂巴了下嘴,給李懷德出了個明哲保身的計謀。


    目前形勢比人強,薑熙鳳跟李懷德扯離婚證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勢必會讓昔日招惹到的仇家卷土重來,到時候,沒了靠山的李懷德那比小綿羊都溫順可親,真正的成了魚肉。


    倒不如說玩一招,以退為進,主動引咎辭去自己的副廠長身份,這樣的話在周邊鄉下地區隨便哪個農場混個職務,暫且等待東山再起的那天。


    “你是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李懷德聽到這個方法,表情艱難的掙紮了許久,他從一個小小的工人,一路宦海沉浮到了如今的地位,眼看著就要踢開楊廠長,再也沒有拘束了。


    現在猛然間要放棄掉這些年辛苦打拚得來的地位,對李懷德而言不可謂鑽心的疼痛,但局勢擺在這裏。


    要是自討沒趣的繼續留在軋鋼廠,垂死掙紮,麵臨的苦處和險境比現在要危險的多,李懷德這個人,能一路青雲直上,不全是倚仗老丈人的能量,自身頭腦靈活,懂得什麽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因此略一沉吟片刻之後,李懷德強忍著肉痛咬緊了牙關:“賢侄說的有道理,現在不壯士斷腕是不行了,必須要快刀斬亂麻的盡快將自己摘出去,這樣,你李叔得罪的仇人太多,到京城周邊鄉下的農場,怕是無濟於事,我想到滇南那邊去,那邊恰巧有個能投靠的老同學。”


    “滇南?李叔,這位置怕是有些太過偏遠了吧,你是不是太謹慎小心了,我覺得在京城周邊農場貌似也沒有什麽問題。”


    李衛軍聽到李懷德要在滇南的位置隱姓埋名,到那邊開展工作,心中不由得一驚。


    這李懷德確實是個梟雄能耐人物呀,為了暫避風頭,居然甘願到這麽偏遠荒涼的地方,這放在古代跟被流放有什麽區別?


    更別提滇南目前可不太平,蔣光頭一些殘部可都在那片地區活躍,李懷德要是在滇南首府還好點兒,可要是實打實的,在最靠南的邊疆地區,保不齊有危險。


    李懷德聽罷,臉上滿是無奈:“賢侄啊,你還是太年輕,不清楚這些門道,那些仇家們一個個都是狐狸成精,哪能不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我要是不狠下心跑遠點的話,一直在京城周邊晃蕩,說不定就要被找個由頭,鋃鐺入獄了。”


    說到這兒,李懷德語句停頓片刻,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滇南那片區域雖說亂是亂了點兒,但勝在安全邊緣,趁著扯離婚證的消息沒擴散之前,我先找些人脈活動活動,在那邊謀個差事,等往後飛黃騰達,東山再起了,賬慢慢算不遲。”


    李衛軍聽此心裏一喜,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這李懷德要是真跑路到滇南地區的話,那離京城可真是十萬八千裏了,不出意外,李懷德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


    到時候自己跟薑熙鳳的事情哪怕是敗露了,多多少少沒有那麽難堪。


    所以佯裝惋惜的道:“李叔,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無法挽回了,隻能說以退為進,就是可惜,李叔這一走的話,侄兒這邊又成了孤家寡人,少不得要受欺負。”


    李懷德見李衛軍表情真摯,不似作假,心裏同樣有些感慨,什麽叫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那些昔日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屬下,得知自己靠山要倒台之後,一個個對自己那是敬而遠之,就拿司機兼警衛員高幹事。


    在沒出事之前,那可是自己最貼心的心腹,可是昨天夜裏得知自己要被老丈人拋棄之後,一直到現在,自己裹著繃帶躺在床上,那喪良心的居然連個果籃都不拎來。


    說到底還是沾親帶故好呀,關鍵的時候不會落井下石。


    感動之餘,李懷德頗為認真的道:“賢侄,李叔雖然迫不得已到了滇南地區,但可不是狼狽的逃竄,那邊有你李叔認識的大人物,做了縣裏的一把手,經常之間有書信往來,要不,咱們叔侄倆一起去投奔,到時候彼此之間互相照顧,卷土重來還猶未可知呢?”


    “啊?”


    李衛軍隻是裝腔作勢的擺擺架勢,掉幾滴鱷魚的眼淚罷了,哪裏料到李懷德居然這麽容易被蒙騙過關。


    不由的愣了片刻,這年頭京城作為首善之地,物資都匱乏了如此地步,沒半點娛樂活動,要是真跟著李懷德到了南邊邊疆,那跟在山上當野人有什麽區別?


    享受慣了花花生活,快樂人生的李衛軍,對這種苦行僧的日子實在是不感冒。


    李衛軍承認,做縣裏的一把手很爽,當個縣太爺那是多少人羨慕不得的福氣,但可惜的是,又不是李衛軍自己做縣太爺。


    更別提離立本世運會,時間漸漸逼近,李衛軍等著在立本那邊揚眉吐氣,狠狠的出出風頭呢,百米世界田徑記錄還等著李衛軍來創呢,哪有時間跟李懷德到邊疆當野人。


    所以趕忙搖頭拒絕,生怕李懷德再動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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