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裏盛滿了擔憂。


    薄寒時垂眸看她,淡淡笑了下,“如果我中毒了,現在應該也跟嚴老一樣昏迷不醒了。”


    他臉上的情緒掩飾的無懈可擊。


    喬予沒看出任何異樣,微微鬆了口氣,但想起嚴老還昏迷著,眉心又不免陰鬱,“那嚴老中的這種毒,有解藥嗎?”


    “不清楚。”


    薄寒時不清楚的事情,是不是代表,嚴老真的危在旦夕?


    喬予心口泛著酸楚,說不上來的難受。


    嚴老不僅是她的救命恩人,還是第一個讓她感覺到父愛的長輩,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喬予總是覺得,和嚴老相處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男人微涼的大手觸上她的臉,溫聲問:“很擔心嚴老?”


    “嗯,嚴老救過我,還送我去m國治療肺病,治療期間挺痛苦的,很多次我都快堅持不下去了,要不是嚴老一直鼓勵我,支持我,可能我早就……”


    嚴老像是父親一樣,給了她底氣和力量。


    從前,她雖然是西洲州長的千金,卻從未感覺到那股來自親情的力量,相反,身為喬帆的女兒,帶給她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枷鎖,是深不見底的暗黑深淵。


    喬帆死在公海的大爆炸裏,她難過,可更多的,是感慨,感慨這麽惡的人,終於下地獄了。


    可是像嚴老這麽慈悲的人不該死。


    在生死麵前,短暫的分離,似乎變得異常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可r國那麽遠,遠到她生出了一抹後怕來。


    喬予從來就不是什麽矯情的人,可現在她看著薄寒時,這麽多天來積壓的情緒一湧而出。


    她鼻子一酸,眼睛忽然紅了,“我不想走,我不喜歡帝都,也不喜歡南城,更不喜歡r國。”


    她一哭,他就徹底沒了辦法。


    心軟成泥。


    他抬手用指腹擦著她臉上的清淚,啞聲問:“那你告訴我,你想去哪裏?隻要那裏安全,我送你去。”


    帝都和南城,現在完全被盯上了,實在太危險了。


    她和小相思,會成為他的軟肋。


    喬予吸著鼻子,雙眼浸濕的看著他,“我哪裏都不想去,薄寒時,我沒有哪一刻這麽想……這麽想留在你身邊。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次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糾纏了七年。


    很多人說,七年是一段感情的重要節點,所以才有了“七年之癢”這個詞。


    喬予不確定,他們能不能逃得過七年之癢。


    她想要的很少很少,就隻是一家三口,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她也知道,現在外麵可能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鬥爭,她留下來,可能會拖累薄寒時,也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但她想跟他一起麵對。


    她不認為自己懦弱。


    薄寒時隻眸光深深地看著她,許久都沒應聲。


    她哽咽著又說了一次:“我不想去r國,也不想分手。”


    一字一句,說的堅定,又極為艱難。


    喬予一向是克製含蓄的。


    她說這話時,隱忍的眼淚,在泛紅的眼眶裏打轉。


    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薄寒時,她不會放下尊嚴,用這種近乎懇求的方式,讓他允許自己留在他身邊。


    可在她鼓起莫大的勇氣說出這些時,回應她的,是薄寒時長長的沉默。


    喬予勾唇嘲弄的笑了:“我這樣是不是挺沒出息的?”


    自尊告訴她:喬予,不可以。


    理智更是在告訴她:喬予,別糾纏,這個男人甚至不願意跟你結婚,算了吧,別再委屈自己。


    可內心卻不停地飄出一道輕輕地又不容忽視的聲音說——


    喬予,他是薄寒時啊,你念念不舍了整整七年的人,他就在你眼前,主動一點,再主動一點,也許就能抓住他了?


    她不確定。


    可身體卻比大腦更先挽留。


    薄寒時就那樣沉默的看著她,猩紅的眼底壓抑著一抹心軟,那抹不易察覺的溫柔,更是瘋狂暗湧,克製到了極點。


    喬予看起來,破碎又脆弱。


    薄寒時麵色平靜疏冷,可心裏,卻早已對她潰堤。


    他控製不住的心軟,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的心軟。


    他張了張薄唇,想要說“不好”,想要拒絕她。


    可喬予像是豁出去一樣,纖白的雙手捧住他的臉,紅唇堵住了他的回答。


    唇舌交纏。


    這種手段挺爛的,也並不新鮮。


    薄寒時定力一向很好,但往他懷裏鑽的這個人是喬予,所以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喬予隻要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就已經不費吹灰之力的讓他妥協,再妥協。


    她吻的有些急,幾乎是跌進他懷裏。


    薄寒時下意識抬手扶住了她纖薄的腰背,生怕她磕到背後的櫃子。


    吻落在他薄唇上,下巴上,喉結上。


    他不回應,卻也沒舍得推開,隻任由她在懷裏胡作非為。


    昏光中,喬予說:“r國的冬天太冷了,總是下雪,我不想去,薄寒時。”


    這是第二次懇求。


    在她鼓起這麽大勇氣卻還拒絕她的話,他不清楚她會有多難過。


    他拿她沒辦法,幾不可聞的輕輕歎了一聲,大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垂眸看著她,終是哄她:“不去就不去了,不哭了。”


    “那你把我推給嚴琛,又是怎麽回事?薄寒時,我是你身上的掛件嗎?想丟給誰就丟給誰?”


    喬予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的。


    可最近她心裏壓了太多的不悅,這樣不輕不重的質問著薄寒時,連生氣都算不上,頂多算不滿。


    可心裏,早就委屈的不行。


    她也不想那樣懂事,懂事都是迫不得已而已,如果能任性,誰不想肆意妄為呢?


    薄寒時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嘴唇,“我的錯。”


    她要是他身上的掛件就好了,他也不用這麽大費周章的隱瞞她,費盡心思的安排她。


    掛件麽,誰會在乎。


    恰恰相反,喬予就是太重要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敢拿她冒任何風險,所以才想盡辦法,逼她帶著小相思去r國。


    不過,她遲早會主動想去的。


    他了解喬予,自然也最知道怎麽逼她。


    隻要能把她逼到生路上去,她怎麽恨他,都無所謂。


    鬧了這麽一出,喬予錯覺和好了,兩人關係緩和了不少。


    薄寒時抱著她安撫了很久,“時間不早了,樓下那幾個應該散會了,我先回酒店?”


    喬予抓住他的手,目光直直的盯著他,“你可以跟我睡一間房,嚴琛給小相思準備了兒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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