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了一想,青匪荼毒鄉裏與眼前這些可憐的女子有何幹係,若真是直接鎖拿羈押,下了大牢。


    那未來命運,卻是不知該是如何悲慘,想到這,陸譯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口說道。


    “諸位姑娘,正如本官方才所言,青幫荼毒雞鳴縣,已是證據確鑿,為免其繼續為禍鄉裏!今晚本官已親自領兵,將其剿滅!


    而春香樓雖非匪窩,但也是賊匪產業,待本官查明之後,也會將其徹底查封!


    至於各位姑娘,稍後春香樓資產清點完畢,屆時各位的賣身契約,本官將全部解除,統一作廢。


    當然諸位亦可自行領回,自今日起,本官還爾等自由之身。


    從今往後,天高地遠,何去何從,爾等可自決之!


    還有一事,若爾等此前曾蒙冤屈或遭淩辱的,亦可自行撰寫證詞或訴狀,於兩日內遞交到縣衙,若是查清所訴屬實的,本官也會為爾等主持公道!


    如此爾等可是明白?若還有甚疑問的,也不妨直言說來,本官在此也將為爾等酌情解答!”


    梧桐一葉,而天下悲秋!今晚對這些身世飄零的弱質女子來說,簡直如同身在煉獄,這打擊是一波接著一波!


    一波,初聞春香樓剿匪,弱質女流,身居其中,猶如驚弓之鳥。


    二波,再聞春香樓查封,驟失立錐之地,身世飄零,猶如滅頂抄家。


    三波,細思惶恐,青幫罪孽,罄竹難書,身在其中,若受其所累,鋃鐺入獄!


    絕望有多恐怖,希望就有多甜蜜!


    此刻聽聞陸譯所言,真是猶如天籟臨身,一句還爾等自由!讓眾人瞬間仿佛又重新活了過來,一時之間盡皆喜極而泣,都是哭做了淚人!


    過了一會,一個女子緩緩走到陸譯跟前,福了一福道。


    “陸大人,小女子蝶舞,不知大人可還記得!”


    “嗬嗬!如何不記得,本官第一次來春香樓之時,還是蝶舞姑娘接待的呢!今日之事,事發突然,確是讓爾等受驚了!”


    眼前這一張梨花帶雨的模樣,卻是與之日前所見,仿佛判若兩人,這一時之間,陸譯內心也是頗感唏噓!


    蝶舞聽聞陸譯也還記得自己,內心卻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此時的陸譯與方才殺氣騰騰的陸譯,兩者之間,如此相似,卻又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少了點威猛霸道,又多了那麽一點人間溫情。仔細一想,卻是此時的陸譯更為平易近人。


    隻是此時的自己,定然已是哭花了臉,若換作平時,那卻是萬萬不願意讓他人目睹,自己這般狼狽模樣的。


    隻是此時卻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想到這,也是銀牙一咬,再次向前一步,盈盈一福,輕輕的道。


    “縣尊大人!此時蝶舞定然已是哭花了臉,卻是醜極了!


    隻是奴出身卑賤,身如浮萍!驟然聽聞春香樓乃是青匪產業,一時之間,卻是難以自控,想到未來茫茫,命途多舛,奴也不由得宛如心死!


    幸得後來,縣尊大人,輕輕一句還爾等自由!隻此一句,對旁人如何,奴也不知;然對奴而言,卻是宛如新生!


    是以此刻哪怕大人笑話奴家哭花了臉,奴卻也要上得前來,代自己與眾姐妹對大人道這一聲,謝謝!”


    蝶舞本身就是春香樓的花魁,此刻哪怕已經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卻也是難掩天生麗質,更難得的是眉宇之間,隱隱約約的媚態天成。


    如此佳人,哪怕是陸譯這種見慣世麵的莽夫,那也是禁不住要多看一眼的。


    “蝶舞姑娘多慮了,姑娘天生麗質,那怕此刻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那卻也是一支梨花豔壓群芳的。


    陸譯又豈有笑話之理?隻是本官還是方才那句話,姑娘現在已是自由之身,未來如何,卻是得自己費心思量!


    須知夢想的種子已然發芽,隨心抉擇,夜幕終將退去,前路必將步步生花,一路繁華!”


    “夢想的種子已然發芽,隨心抉擇,夜幕終將退去,前路必將步步生花,一路繁華!”


    聽聞此言,蝶舞卻是忍不住跟著念了出來,平平淡淡的言語,不是詩詞,也不是歌賦,但是字裏行間卻有一種別樣的心靈力量,念著念著,眼裏也不由得癡了。


    過了一會,再次回過神來時,卻見陸譯已然轉身,走到門口。


    想再趕上前去輕聲訴說時,卻遠遠的傳來那個雄渾而又鏗鏘有力的聲音。


    “諸位姑娘,此刻天色已晚,春香樓雖是青幫產業,但也不是匪徒窩點,本縣就暫時不查封此地了。


    諸位短期可暫居此處,在此休息一宿,也好好想想自身是否有何冤屈,或者知曉什麽線索,都可先行寫下來,交給梁捕頭或者本官都可以!


    若是想離開的,亦可攜帶好個人財物,稍後自行離開即可!


    另外春香樓暫不查封,梁英你留下兩個人在此看守,免得一些地痞流氓趁機胡作非為!


    至於此間一幹人等,梁英你稍後也簡單排查下,若是青幫成員則全部羈押,帶回縣衙,而其他類似掌櫃,店小二等無關人員,則讓其自行離開。


    最後春香樓一幹賬本,銀錢等物,你稍後全部清點帶回縣衙!”


    說完,陸譯翻身上馬,往縣衙奔馳而去。


    等到蝶舞快步趕到門口時,陸譯卻已經縱馬消失在茫茫的幕色之中……


    蝶舞此時正是碧玉年華,此等年紀卻正是少女慕艾之時,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見慣風月,心死不悔。


    隻是卻不曾想,今晚種種卻是如此的跌宕起伏,許是命中注定,劫難逃吧!


    此刻昔人已跨白馬去,此地空餘春香樓!


    沒來由的內心湧起一股惆悵,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隻是驀然想起,此刻自己已是誤入風塵,雖然白壁猶在!奈何兩人之間,身份卻是天差地別。


    春香樓裏眾人仍在忙忙碌碌,此等場景猶如往日一般,也是熱鬧非凡!隻是心境不同了,此刻再見這些熱鬧,沒來由的自己一顆芳心卻已是空空蕩蕩的!


    ……


    夜半時分縣衙監牢


    兩刻鍾之前,侯七與李虎已經把青幫的一幹匪徒,全都押解並關押進了縣衙監牢。


    此時已是夜半時分,縣衙監牢中,月光透過狹長的窗欞,斑駁地灑在青石地麵上,形成一片片銀白的光斑。青幫匪徒們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靠在潮濕的牆壁上,他們此時已是衣衫襤褸,身上沾滿了塵土和汗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味道,混合著潮濕、黴味和人體散發出的異味,令人不禁皺眉。


    監牢內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微弱呼吸聲和傷痛的喘息聲打破了這份死寂。匪徒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絕望,他們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已經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


    在監牢的一角,一盞搖曳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為這個陰暗的空間帶來了一絲光明。燈光下,可以看到牆壁上斑駁的印記和歲月留下的痕跡。這些印記見證了無數人的苦難和掙紮,也訴說著縣衙監牢的殘酷和無情。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時間仿佛變得緩慢而沉重。每一刻都充滿了無盡的煎熬和等待,讓人不禁為這些青幫匪徒的未來感到擔憂。然而,無論他們過去犯下何種罪行,此刻他們都隻是被束縛在這黑暗監牢中的囚犯,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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