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遠微微轉頭,輕輕地擺了擺手。


    兩名健壯漢子得到授意,方才鬆開雙手,放開青年男子。


    “大人,草民冤枉啊!”杜才峰重獲自由,當即雙膝跪地,聲音急切地欲自行辯解。


    陸譯輕輕拿起驚堂木,猛地拍了一下:“公堂之上,休得喧嘩!杜才峰,你是否冤枉的,本官自會查明真相。你且退至一旁,等候回話。”


    言畢,陸譯旋即眼神冷冽地,凝視著霍振遠,沉聲道:“振遠鏢局?霍振遠,你不好好經營鏢局,何以命人綁著杜才峰前來縣衙告狀啊?你可有訴狀?”


    霍振遠為人,雖素來倨傲,但在雞鳴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陸譯的凶名可是如雷貫耳的。


    是以,此刻聞言,他亦趕緊抱拳說明來意:“大人,霍某絕無冒犯之意,但杜才峰此人確實心狠手辣,竟敢謀殺家父,懇請大人明察秋毫,為霍家主持公道。”


    陸譯在聽聞霍振遠的陳述後,目光徐徐的掃了一眼杜才峰,此人雖身形壯碩,但下盤稀鬆,一看就不是習武之人:“霍振遠,人命關天,非同小可。本官且問你一句,你既然指控杜才峰謀殺你父,那麽你可有確鑿的人證或物證作為依據?”


    霍振遠目露凶光,狠狠地盯著杜才峰,狠聲說道:“回大人,草民有人證與物證。”


    言罷,他從交襟之處,掏出一小包東西,雙手呈了上來:“大人,這個乃是草民從此人身上搜出來的砒霜。此外,回春堂的牛掌櫃此刻亦在堂內,可以證明這包砒霜,乃是杜才峰日前購買之物。”


    一名衙役快步上前,拿著木盤子,從霍振遠手中接過紙包,轉身呈給陸譯。


    陸譯接過盤子,輕輕打開紙包,仔細地辨認了下,紙包中的物品,乃是呈現「白色的霜狀粉末,無臭無味,細細觀察下,霜狀粉末實則,乃是呈現八麵晶體狀態」。


    前世乃是法醫出身,自然知道此物,正是砒霜無疑。


    “來人,傳回春堂牛掌櫃。”陸譯輕輕地拍了一下驚堂木。


    此時,堂外一名中年男子聞令,迅速趨步行至堂前,雙膝著地:“回春堂牛知春,拜見大老爺。”


    “無需多禮,牛知春,你且起身回話!牛掌櫃,適才霍振遠所言,你可曾聽到?”陸譯輕聲問道。


    牛知春站起身來,拱手作揖,神色之間頗為恭敬:“回大老爺,草民聽到了。霍總標頭所言,句句屬實。三日前,杜才峰曾來到回春堂購買此物。


    因砒霜實乃劇毒之物,故此,草民還曾詢問過他,緣何購買此物?其言道,乃是為了治療其痔漏(痔瘡)之症。故此,小民方才不疑有他,遂賣給了他一些。”


    言罷,他取出一冊薄冊呈了上來:“大人,這是杜才峰的購買記錄。大人請過目!”


    方才的衙役,再次快步上前,拿著木盤子,從牛知春手中接過薄冊,轉身呈給陸譯。


    牛知春見陸譯翻閱薄冊,遂趕緊抱拳解釋道:“因砒霜乃是劇毒之物,回春堂素來處事嚴謹。故而,但凡砒霜的購入與售出,皆有詳細記錄在冊。”


    陸譯微微點頭,繼而沉聲問道:“牛知春,據你方才所言,你因聽信杜才峰之言,購買砒霜乃是為了治療其痔漏之症。故此,根據賬冊所載,你才賣給了杜才峰,砒霜二錢五,無誤吧?”


    牛知春點頭稱是。


    倏然,驚堂木被猛地拍了一下,陸譯語調轉為嚴厲,冷聲喝道:“牛知春,本官且問你,除砒霜之外,杜才峰在你們回春堂,可還有購買其他什麽藥材?”


    牛知春突然被驚堂木所懾,戰戰兢兢的回複道:“自然是有的。小民記得,他還購買了白礬四兩。大老爺,白礬與砒霜確實可用於治療痔漏之症。


    小民委實不知其購買砒霜,乃是為了毒害霍老爺啊!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就是借小民幾個牛膽,小民亦是不敢賣給他的啊。”


    陸譯察言觀色,心中已然明了。牛知春言辭懇切,條理井然,不似有假。且據自己所了解,砒霜毒性極強,僅需微量,即可致死,二錢五的砒霜,單論劑量而言,確實足夠毒死好幾條大漢了。


    “杜才峰,本官允你自辯,你可有何話說?”陸譯轉頭看著仍舊雙膝著地,跪於一旁的杜才峰,沉聲問道。


    杜才峰拱手說道:“回大人,草民購買砒霜確實乃是為了治療痔漏之症,而且草民亦不是第一次找牛掌櫃購買。”


    沒想到此事,竟然還有轉折,陸譯轉頭看著牛掌櫃。


    牛知春趕忙抱拳拱手,誠惶誠恐道:“大老爺,杜才峰所說皆為實情,薄冊中亦有記載。”


    陸譯麵色一沉,厲聲道:“適才為何不說?”


    牛知春臉色霎時變得煞白,訕訕道:“他上次購買,都已經是三年前了。”


    陸譯並未繼續理會,轉頭看向霍振遠,繼續盤問收集涉案信息:“霍振遠,杜才峰與你父親近期可有衝突?你因何認定是他殺了你父親?”


    此間應該另有隱情,霍振遠神色頗為猶豫,似有難言之隱。然其似乎並不想吐露太多,竟抬起頭怒視著陸譯:“霍某不知陸大人為何要偏袒此賊子。此刻,人證物證俱在,家父亦是在家中中毒身亡,陸大人不信,可到家中進行查看。為何還要問這麽多?”


    陸譯平靜地直視著霍振遠,目光幽寒:“霍總鏢頭是在教陸某如何斷案麽?霍振遠本官提醒你一句,按本朝律法,如若查實誣告,則需反坐,且罪加三等。你可聽明白了麽?”


    霍振遠臉色微變,退後一步,拱手道:“在下不敢,霍某此刻心亂如麻,失了分寸,還請縣尊大人勿怪。”


    陸譯沉默須臾,方才繼續言道:“公堂之上,當依律法綱常。此次本官念你新遭父喪,暫饒你一次。若有再犯,本官絕不姑息。還不速速如實道來!”


    霍振遠訕訕道:“陸大人,非在下蓄意隱瞞,實因此獠所行,委實不堪。他覬覦家父新納姨娘之美色,近日身藏劇毒之物,於霍府左近遊蕩,伺機尋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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