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的是,那隻是我以為的對上視線。


    實際上,男人狹長眼眸瞥過來,眼神都沒落到我身上,隻淡淡掃視一圈,僅一秒的時間便收回視線,繼續聽那女人說話。


    “曦月姐,你沒事吧。”


    芝芝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順著我視線朝那對男女看了過去。


    驚了下後,看著我的清澈眸子裏滿是擔憂,體貼的什麽也不問了。


    “沒事,能有什麽事。”


    我壓下心頭悵然若失,淺笑著拉她繞到另一邊食物區。


    一頓自助餐吃下來,我幾乎沒再離開過座椅,就怕不小心跟霍炎宸和那女人來個不期而遇。


    不是害怕麵對他,而是不想去處理遇見後尷尬又複雜的情緒。


    可命運就是如此奇怪,你越不想碰見的東西,越是要猝不及防讓你撞見,還是如此近的距離。


    一行人吃完,我接了個客戶電話,便讓時遠幾人先走。


    等接完電話走到電梯口時,電梯門剛要闔上,我下意識反應伸手按了電梯鍵。


    見電梯門重新打開,我抬腿邁進,卻在看清電梯裏隻有兩人時,腦子一空,腳步不自覺頓了下。


    電梯裏,男的高大帥氣,女的清麗脫俗,站在男人身旁有一種小鳥依人的即視感。


    那女人見我進來,禮貌注視一眼。


    而男人則輕撩眼皮很快移開視線。


    邁進去的腿收不回來,我隻能硬著頭皮站進靠門的角落,背對兩人。


    電梯下行,我下意識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垂下眼睫盯著門縫,沒敢把視線放在光亮照人的電梯門上。


    或許是有其他人在,身後兩人並沒有任何交流,電梯裏寂靜無聲。


    直到在某一層停下,六七個男女帶著兩個孩子一下子擠了進來。


    原來寬敞的電梯瞬間擁擠起來,我往後退到角落,剛站穩腳,身旁驀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小心。”


    我心頭一顫,聞聲望去。


    恰好看到靠著廂壁站著的霍炎宸,伸手將他身旁的女人護住,避免被前麵一直往後退的高壯男人踩到。


    那女人抬頭朝他溫柔一笑,凝望他的眼神頗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味。


    我怔怔看著男人原本戴著戒指的修長手指空空如也,垂在身前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任由心底的苦澀蔓延。


    沈曦月,你有什麽好難過的,當你提分手的那一刻起,就應該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隻是……


    太快了,快得自己連一絲心理準備都沒有,他身邊就已經出現了別的女人。


    電梯停在一樓時,中途進來的那群人終於出去了,電梯瞬間又空了,繼續下行,我卻並沒有輕鬆多少。


    我與霍炎宸隔著一人距離,毫無遮攔地看著他一直護著女人的手臂這才放了下來。


    “沒被撞到吧?”


    低磁嗓音透著股說不出口的溫柔。


    “沒有。”


    那女人搖了搖頭,彎著眼笑道:“多虧了你,不然我就被擠成肉餅了。”


    “為了表示感謝,還希望霍總能繼續賞臉,讓我有機會再請你吃飯。”


    說話間,女人俏皮地眨了下眼。


    那模樣,那氣氛,說不出的曖昧。


    男人勾了下唇,沒答應也沒拒絕,看在我眼裏就是默認了。


    心口又是一抽,收回落在電梯門上的視線,那上麵將身旁男女的互動映照得清清楚楚。


    好在負二樓很快到了,門一開我就匆匆走了出去。


    停車場很大,我腦子蒙蒙的,竟一下子忘了自己車停在哪。


    繞了半天才找到,心裏已經積壓了滿肚子的煩躁。


    可等我快步走到車前時,這才看到停在我車後的是一輛白色瑪莎拉蒂。


    一男一女此時正站在車前說著什麽,女人主動伸手與霍炎宸握了下手後,才笑著彎腰坐進車裏。


    直到那女人開車駛離,霍炎宸仍站在原地目送。


    我就那樣看著,腳下一動不動。


    男人仿若這才發現我的存在,偏頭看向我。


    不太明亮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昏昏暗暗的,更顯神情冷峻,眸底幽暗無光,整個人透著股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尤其是轉頭準備離開的那一瞥,睥睨眾生的姿態,似乎在他眼裏的我隻是個毫不相幹的路人甲。


    我腦子一熱,在他抬腿走了兩步後,用力握緊拳頭衝他喊道:


    “霍炎宸,你站住。”


    一股衝動上頭,我不管不顧地快步朝他衝去。


    看著他充耳未聞繼續往前走,我心底壓抑的情緒翻湧得越厲害,眼眶開始發熱。


    追著他到他車前才停下,我喘了口氣一把扯過他胳膊,咬了咬牙道:


    “霍炎宸,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不想見我,我理解,但有必要裝作不認識嗎?”


    男人居高臨下睨著我:“你有事?”


    如同一拳砸在棉花上,他輕飄飄一句回應讓我心裏憋屈極了。


    是啊,我拉住他幹嘛呢。


    質問他這麽快跟別的女人有了曖昧關係嗎?


    還是他對我視若無睹的冷酷?


    可我又以什麽立場問出口呢。


    我張了張嘴:“為什麽不回我信息?”


    從下午到現在,我不信他連看一眼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什麽信息?”


    他聲音依然如臉色一樣淡,眸底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


    我深吸一口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去收走我的東西。”


    “等我有空再說吧。”


    他垂眸落在我仍然扯住他胳膊的泛白手指上,“放手。”


    “你什麽時候有空?”


    一股氣憋在我心口,我抓著他胳膊的手更緊了,看著他的眼裏透著倔強。


    “最近都沒空。”


    他似沒什麽耐心般,眉心微微蹙了下。


    我心髒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下,脫口而出:


    “忙著約會嗎?”


    話音落下,空氣靜滯一瞬。


    男人狹長眸子微眯,淡漠的臉上輕扯唇角:“你覺得是就是吧。”


    心口一窒,我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僵了數秒的臉。


    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等我腦子回過神時,話已經從我嘴裏說出來了:


    “你無縫銜接得是不是太快了,我們才分手幾天,你就有了約會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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