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腳步僵住,似深吸一口氣,倏然轉頭:


    “霍琛,我現在有急事,不想跟你吵架。”


    霍父起身走向霍母,嚴厲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沉聲:


    “你有什麽急事?”


    “琴晚找你?”


    霍母剛要發作的臉怔了下:“你怎麽知道?”


    聽到這,霍炎宸拉著我走出餐廳,就見霍母似想明白什麽般,猛然瞪大眼:


    “霍琛,琴晚被人抓到警局的事,是你弄的?”


    溫母被抓到了?


    我一驚,握緊霍炎宸手臂看向他,在男人輕嗯一聲後,越發對這一切好奇起來。


    霍父沒回應,眸光緊盯著霍母,深沉又藏著絲複雜和無奈。


    而霍母卻當他默認了,咬牙道:“你什麽意思?她犯了什麽罪竟然讓你用這種手段?”


    “莫名其妙就被一群警察帶走,你知道她剛才給我打電話,有多害怕無助嗎?”


    “這麽多年我跟她的感情就跟親姐妹一樣,你是知道的,你對我是有多不滿,才會對她下手?我想不明白,阿琛。”


    霍母說著苦笑一聲,閉了閉眼,似對霍父充滿了無力感。


    因此也錯過了霍父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


    “爸,她想去就讓她去,就算你再舍不得讓她麵對真相,也必須讓她去,你瞞不了她一輩子,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不會感激你,隻會越來越恨你。”


    霍炎宸淡淡出聲。


    這話一出,霍母深吸一口氣,眉眼驟然變得淩厲,眸光在父子倆身上來回掃著。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麽?到現在還要把我當傻子嗎?”


    ……


    晚上八點多,六輛車先後停在b市警察局門口,霍母與霍父率先下車,霍母腳步急切地往裏走,我和霍炎宸跟在兩人身後。


    一進去就有警察等著,看樣子跟霍家父子都認識,打了聲招呼直接將我們往裏帶,穿過一條肅穆的走廊,停在一間房前,審訊室三個字格外醒目。


    “琴晚就在裏麵,還在審訊,已經兩個小時了,一個字都不肯說,堅持等霍太太和律師過來。”


    警察說完,視線定在霍父身上,似是等他做決定。


    霍父卻眸光一轉,看向霍母,眸光幽深:“你自己決定。”


    霍母沒看他,反而對著警察客氣道:“請問,琴晚是犯了什麽事?”


    “涉嫌二十多年前一樁故意殺人案,涉嫌二十年前組織策劃綁架您兒子,以及窩藏境外犯罪分子,並教唆他人犯罪等多項罪名,情節極其惡劣……”


    警察語氣嚴厲沉重。


    聽完琴晚一係列犯罪事實,霍家父子倆倒是麵不改色,應是早就知道了。


    我震驚過後,目光下意識望向霍母。


    隻見她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身體晃了晃。


    我條件反射伸手扶住她胳膊,有些擔心她進去會更加抗不住打擊。


    “謝謝。”


    不想她很快穩住身體,眸光堅定看向警察:“我想進去。”


    等霍母身影消失在那扇門後,警察又將我們三人帶進隔壁房間。


    是一間監控室,屏幕上清晰地放映著審訊室的一舉一動,包括說話聲。


    此時的審訊室裏,琴晚一見霍母進去,就激動地站起身,隔著桌麵想伸手拉霍母的手,卻因雙手戴著手銬限製了動作。


    “安寧、安寧,你一定要救救我,都是他們搞錯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做過,你跟霍總說說,找人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霍母站在她對麵,靜靜看了會兒,才輕聲安撫她:


    “琴晚,不要激動,坐下來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警察為什麽要抓你?”


    琴晚這才情緒穩定下來,坐下默默流起淚來,抬手捂著嘴: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你也知道的,當年蔣申明明是自殺的,可他們卻把蔣申的死怪在我頭上,說是被我謀殺的,嗚嗚……我那麽愛他,怎麽可能會殺了他……”


    她啜泣著,霍母卻已經僵在原地。


    應是怎麽都沒想到,警察口中琴晚涉嫌殺害的人會是她的初戀男友,更是琴晚自己心愛的男人。


    “……琴晚,警察有證據嗎?他們憑什麽說你殺了蔣申?”


    霍母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力壓製著什麽,說話有些幹澀生硬。


    琴晚聳動的肩膀僵住,抬起頭,小聲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弄來的莫須有的東西,蔣申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我是最後一個跟蔣申接觸的人,可我真的沒有殺他,我還懷著他的孩子呢,他是受不了你另嫁他人的痛苦,自己喝酒喝多了,割腕死的。”


    “嗯,我相信你。”


    霍母低垂眼睫,冷不防轉了話題,


    “那二十年前為什麽要綁架小宸呢?”


    “因為……”


    琴晚脫口而出的話音陡然停下,她臉一慌,


    “不是,我沒有綁架小宸,安寧,你不要聽警察亂說,肯定是有人故意整我,你相信我,我們倆那麽好的關係,我把小宸當自己親生兒子一樣,我為什麽要綁架他啊,沒有理由是不是?”


    “是啊,這也正好是我想問你的,我怎麽也想不明白。”


    霍母麵露一絲苦澀,忽而眸光犀利盯著琴晚:


    “為什麽呢?琴晚,我自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可你卻要這麽殘忍地對我的孩子?”


    話音落下,狹窄的審訊室陷入死寂,靜得讓人心慌。


    “安寧,你竟然不相信我,你可是我最好的閨蜜。”


    琴晚一改先前的激動,情緒穩定得異常。


    見霍母無聲默認,兩人對視數秒後,琴晚倏然扯開唇角笑了起來,弧度越扯越大,最後仰頭哈哈大笑,有些癲狂。


    “哈哈哈……你知道嗎?這麽多年看著你愚昧無知,把我的女兒當寶,卻跟自己親生兒子隔閡越來越大,我就想笑。”


    “這是你的報應,燕安寧!”


    她笑得詭異,“蔣申是因為你才死的,這是你的報應!”


    霍母臉白如紙,渾身都在顫抖,咬牙恨恨瞪著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琴晚似乎很滿意霍母的反應,抬眸掃了眼頭頂的監控,勾了勾唇。


    “這麽多年,我也活夠本了,要不是我自己露了馬腳,你們以為能這麽快抓到我?”


    監控室裏,看著琴晚一臉癲狂囂張的模樣,霍家父子倆氣息冷冽,眸光如炬。


    霍炎宸攬住我肩頭的大掌無意識收緊,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憤和恨意。


    “琴姨,你確實很聰明,這麽多年一直將我們一家人拿捏在手上。”


    霍炎宸嗓音帶著濃濃嘲諷。


    聲音傳入審訊室,琴晚嗬嗬笑出聲:


    “可惜被沈曦月那個賤人把我的計劃都打破了,要不是她,小蘭早就嫁進了霍家,生下霍家的孩子,將來更是繼承霍家的所有,安寧這一輩子都會被我拿捏在手上。”


    我心一凜,剛想說什麽,就見審訊室裏,霍母忽然起身狠狠甩了琴晚一巴掌:


    “你就是個毒蠍子!我燕安寧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一家人?就連蔣申也是你殺死的,是你讓自己的孩子沒了親生父親,你憑什麽把這一切都怪到我頭上?要遭報應的人是你琴晚!”


    琴晚被她一巴掌打偏了頭,戴著手銬的手摸了下臉,嗬嗬笑起來:


    “我還告訴你一件事,小蘭不是蔣申的孩子,就是溫家那賤男人的,當年他把我強暴了,後來懷了孕被蔣申知道,他要和我分手,我就把他殺了。”


    她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一段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霍母麵色慘白,身體晃了晃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這個真相對霍母來說,又是一大刺激。


    溫蘭不是她初戀男友的遺腹子,她這麽多年對溫蘭的喜愛和付出就如同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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