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被橘紅逗笑了,“你說得對,確實是賠本買賣。”


    話雖如此,裴玄夜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萬一淋雨感染,最後麻煩的還是她。


    蘇綰合上醫書:“這麽大的雨,應該不會有客人來了,咱們早些回府吧。”


    裴玄夜站在雨裏,看著蘇綰撐傘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忍不住勾起唇角。


    阿綰心疼他了。


    ……


    滄冥看著濕淋淋回來的世子,終於忍不住道:“世子爺,您為什麽不告訴夫人,您之前為她做了多少事?夫人心軟,如果知道您這一身傷疤都是為了給她請封誥命,一定會心軟的。”


    裴玄夜喟歎:“是啊,阿綰向來心軟。”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苦笑:“我以前仗著這點,誆騙過她、脅迫過她,已經釀成大錯。現在終於有機會彌補,怎麽能繼續重蹈覆轍。”


    從前阿綰跟著他,受了太多委屈。


    這次,他希望她心甘情願接受他,而不是因為別的事情妥協。


    裴玄夜正色道:“過去的事情,不準向夫人透露半個字,如果做不到,你便回京吧。”


    滄冥連忙跪下,“世子爺放心,屬下一定守口如瓶!”


    裴玄夜頷首,“起來吧。”


    “讓你買的東西,買回來了嗎?”


    滄冥連忙點頭,將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


    包裹層層打開後,裏麵卻並不是什麽奇珍異寶,而是一堆色彩斑斕的錦緞、棉花還有針線等物。


    滄冥麵色為難:“世子爺,您讓屬下上陣殺敵可以,但是這針線活,屬下是真的做不了。不然還是請個繡娘或者嬤嬤來做吧?”


    裴玄夜淡淡睨他一眼:“誰說讓你做了?”


    安安是他的孩子,他不但虧欠阿綰,也虧欠安安太多。


    安安想要月亮,他都會想辦法搭梯子上天。


    現在知道安安喜歡兔子,但是安安已經養了兩隻,他想送給安安一個不一樣的兔子。


    當然得由他這個親爹親自動手來做,才顯得有誠意。


    俗話說得好,父愛如山。


    他會把自己對安安滿滿的父愛,都縫進布兔子,每時每刻陪伴著安安。


    雖然以前沒碰過這些東西,但是從他記事起,舞刀弄劍都難不倒他,區區幾根針線能有何難?


    一聽不用自己動手,滄冥悄悄鬆了口氣:“那……那世子爺您加油,屬下把蠟燭都點燃,把這屋子照得亮堂些。”


    裴玄夜頷首,大刀闊斧地坐在桌案旁,氣定神閑的穿針引線。


    但這繡花針看起來小小一根,沒想到竟然比長槍還難使!


    很快,裴玄夜嘴裏“嘶”的一聲,手指頭被刺破,冒出血珠。


    他手勁大,差點將手指頭紮個對穿,但他不以為意,繼續和針線較勁兒……


    *


    翌日。


    蘇綰出門的時候,發現裴玄夜沒有跟來。


    走出沈府大門,連橘紅也有些奇怪,她湊近蘇綰,小聲道:“蘇大夫,那位裴公子今天怎麽沒有跟著你呀?”


    蘇綰淡聲:“不知道。”


    她早就預料到了,裴玄夜那種高傲又矜貴的人,根本不可能一直圍著她打轉。


    這才幾天而已,他就受不了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京。


    蘇綰心想,回去正好,免得天天跟在自己身後,讓人心煩。


    但是她和橘紅走出去沒多遠,裴玄夜便火急火燎地追了出來。


    “阿綰!”


    他眼底有些發青,但是看向蘇綰的時候,深邃眼眸依然滿是笑意。


    蘇綰沒理他,繼續往醫館走,裴玄夜就不遠不近的,負著手跟在她身後。


    蘇綰進了醫館,他就守在門外。


    如果是女子或老人孩子來看診,裴玄夜就望天,但若是年輕男子來看診,裴玄夜就目光如刀,冷颼颼盯著人家。


    如果有人敢多看蘇綰一眼,裴玄夜的目光簡直像要吃人。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沈府送飯的下人在半路就被滄冥攔下,滄冥說自己輕功好腳程快,可以幫忙送飯,保準飯菜送去醫館的時候還是熱的。


    沈府下人知道裴公子和滄冥都是貴客,之前小少爺丟了,也是裴公子幫忙找到的,見滄冥這麽熱心,便放心將食盒交給了他。


    滄冥接過食盒,轉身又去玉鶴縣最好的酒樓,拿了打包的飯菜一起來到濟安坊。


    裴玄夜終於找到理由,提著食盒進門,柔聲道:“阿綰,該吃飯了。”


    蘇綰往門外看了一眼,裴玄夜將飯菜從食盒裏拿出來,親自擺在桌子上。


    “阿綰別看了,飯菜都在這裏,都是你愛吃的。”


    蘇綰抿了抿唇,目光落到裴玄夜手指時,忽然一滯。


    裴玄夜幾個手指頭,腫的像蘿卜。


    她蹙了蹙眉,出於醫者本能問了句:“你手怎麽了?”


    裴玄夜連忙將手負在身後,“沒怎麽。阿綰吃飯吧,我去外麵守著。”


    “站住。”蘇綰輕輕喊了一聲。


    裴玄夜立即停下腳步,轉過身討好地看著蘇綰。


    蘇綰滿腹狐疑地打量著他,從今天早上起,裴玄夜就奇奇怪怪。


    她走到裴玄夜麵前,眼神充滿懷疑:“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


    裴玄夜忙道:“怎麽會?”


    蘇綰目光落在裴玄夜鼓鼓囊囊的胸前,“衣服裏藏著什麽?”


    裴玄夜護著胸膛,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閃躲:“沒什麽。”


    蘇綰語氣冷了下來:“不想說算了,你走吧。”


    裴玄夜見她不高興,立馬將東西從懷裏掏出來遞到蘇綰麵前:“阿綰,你看看,真的沒什麽!”


    蘇綰毫無防備之下,被他手裏的東西嚇了一跳,立馬推開他的手,“你從哪裏弄來的醜東西?”


    隻見裴玄夜手中拿著一個類似布老虎的醜東西,耳朵一短一長,眼睛一高一低,走線歪歪扭扭,配色奇奇怪怪……


    難道裴玄夜覺得這段時間在她這裏受了氣,打算用這個醜東西來嚇唬她?


    裴玄夜的表情十分複雜:“真的很醜嗎?其實如果看習慣了,我覺得還行……而且滄冥也說,這兔子做得十分傳神。”


    蘇綰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他們兩個什麽時候一起得了眼疾?


    等等……這醜東西,不會是裴玄夜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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