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夠了!”


    他對我低吼。


    我吃力抬頭看著他,一陣陣模糊中,我仿佛看見那個白衣少年抬頭看著我,劍眉星目。


    那一刻的怦然心動好像在昨天,我一伸手就能碰觸到。


    可是眼前的人對我說,他受夠了。


    是什麽受夠了?


    受夠了我的糾纏,還是受夠了這一場為期七年的鬧劇?


    我看著眼前現實和記憶不停變幻的人影,慢慢笑了。


    “陸雲州,我也受夠了。”


    我聲音很低。


    陸雲州結結實實愣住。


    他可能沒料到我是這個態度。


    他努力壓抑怒氣:“葉婉,你同意第一個方案吧。我們好聚好散。”


    我重複:“好聚好散?”


    我眼前已經看不太清楚跟來的律師們和調解員。


    我自嘲一笑:“到了現在,哪有還有好聚好散?”


    我定定看著陸雲州吃驚的臉色:“陸雲州,我隻希望回到過去,然後不再認識你。”


    我說完慢慢走出法院。


    胡律師要跟上來卻被調解員拉住。


    ……


    外麵的陽光有點大,但秋風四起我感覺到了冷。


    寒冷讓我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點。


    “葉小姐,請問今天是您和陸雲州先生的離婚案調解嗎?”


    有人湊過來,差點把我撞倒。


    我不吭聲。我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我摸著包,想找出手機。


    “葉小姐,剛才我們看見陸先生帶著律師進去了。陸先生願意分割多少財產給您?您能不能透露一下?”


    “葉小姐,聽說當初是您注資陸氏企業資金。請問這部分是不是屬於婚後夫妻共同財產?”


    “葉小姐,請問您對陳嬌女士有什麽看法?”


    “葉小姐,請問您和陸雲州先生是不是感情破裂?”


    “葉小姐……”


    人越來越多,問題一個個比一個尖銳。


    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多人來。


    我摸到了手機想打給我哥。


    我哥為什麽還沒來呢?他說好要來幫我的,怎麽沒來呢?


    “讓開!”


    一道黑色人影粗魯推開人群,然後將我一把薅了出去。


    “進去!”男人把我塞進車裏。


    我被塞得差點磕在副駕駛座的前擋風玻璃。


    男人身材高大,手長腳長,推開人群立刻上了車。


    下一刻,汽車轟鳴如猛獸在咆哮。


    巨大的發動機的聲音將試圖圍過來的人群驅散。


    我還沒反應過來時,車子咆哮著衝出人群迅速離去。


    ……


    車子開得很快,在車水馬龍中左衝右突。我好幾次差點被甩出去。


    我費力給自己係上安全帶,然後這才有空看向開車的人。


    那人頭戴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圍著一條冷灰色的圍巾。圍巾將他大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他身上卻穿著短袖,下身是牛仔褲。


    這身裝扮……潮得風濕。


    我定了定神:“謝謝……”


    男人一隻手開車,一隻手抽了一疊紙巾丟給我。


    “擦擦,別吐我車上。我的車是新的。”


    我剛想說我不會,但他猛地打了個方向盤,然後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我剛剛好點的眩暈突然又來攻擊我。


    “嘔!——”


    我捧著臉吐了起來。


    男人咒罵了一句:“真是麻煩死了!”


    他一邊抱怨,一邊帶著我在路上繼續穿梭。


    我吐了一會兒,艱難說:“你可以開慢點……嘔……”


    男人沒好氣:“是我車的問題嗎?你到底是怎麽了?!我本來想湊熱鬧,去看了一眼發現你臉白得像死人。”


    他還沒說完,就驚恐叫:“我槽!別吐了!你到底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不用……嘔……”


    男人氣死了,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手從後麵翻出一件衣服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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