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莞夏略顯顫抖的聲音從那邊透過來:“你在哪?”


    對手慌了,司昂辰反而穩定下來:“您沒看新聞?”


    司莞夏沉默一秒,又問:“你不是說永遠不會再去d國?”


    關於這件事,原著中有詳細的描寫。那是七年前,不,現在應該說是八年前,蘇昭在d國去世後,司昂辰留在這裏為她辦了後事。


    司莞夏三令五申督促他回國,司昂辰充耳不聞,日日守著蘇昭的骨灰,從一開始的頹靡,到後來發展成絕食。他足足三日水米不進,是被當時的助理押送到醫院打的營養液。


    司莞夏那時候仍舊不慌,甚至都沒有飛來d國,隻是派了不少人前來照顧。


    她知道司昂辰對蘇昭用情太深,年輕人沒受過打擊,倒下了再站起來就是。


    可她還是低估了蘇昭對司昂辰的影響力,在醫院裏醫生為了讓他吃下東西,想盡了各種辦法。


    司昂辰不是不想吃,而是咽不下。他的身體排斥一切滑入胃部的東西。


    蘇昭在暴亂中身中流彈,渾身是血地倒在他懷裏,那血的溫熱感浸透了他的每一個毛孔,以至於他接觸到那種溫溫的東西,就會不可控製地想到蘇昭慘白的臉。


    他得了厭食症,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下去,達到了健康崩塌的臨界點。


    司莞夏那時候才感覺有點緊張,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治療他的創傷後遺症。於是司昂辰漸漸地可以吞下一些生冷的食物,雖然那也是一種機械地吃,需要人強硬喂下去。


    兩個月後司昂辰出院,司莞夏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給他布置了一些工作。


    司昂辰做得還算不錯,司莞夏以為孫子想通了,殊不知司昂辰每天都像行屍走肉,依靠藥物艱難地捱著。


    當活下去對一個人來說太難太難的時候,會選擇去死就是必然的。


    為了防止他出意外,司莞夏派人24小時盯著他,司昂辰實質上成為了被看守的犯人,竟然連求死也不能。


    所以他開始演戲,演得像一個逐漸康複的病人,在演了五個月之後,終於讓司莞夏和身邊的人都放鬆了警惕。


    在某一天,司昂辰消失了。


    他逐漸放棄了自殺的想法,可他仍舊想死,於是來到了d國。


    當年d國的政變仍舊沒有結束,街上哪裏混亂他就往哪裏跑,他在內心暗自祈求上天會賜給他一顆子彈,正中心髒,壓根來不及救援的那種,就如同蘇昭。


    那樣他會和蘇昭一起死在這片土地上,說不定靈魂還能重逢。


    在戰亂的某個瞬間,子彈貼著人的皮膚飛過,司昂辰幾乎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想法,他興奮地等待擁抱死亡,可是一個不長眼的家夥救了他。


    梁逸從背後撲過去,將他整個人壓在地上,躲過了密集的子彈。


    司昂辰憤怒地掙紮:“放開我——”


    梁逸意識到這個人是主動求死,他懶得跟他廢話,隻是利落地抬起手,一肘子下去,人被擊昏,瞬間安靜。


    司昂辰醒來後,發現他被梁逸帶到了一個營地,那裏都是老弱病殘,還有不少傷員。


    司昂辰問:“這是哪裏?你為什麽要帶我回來?”


    梁逸指了指前麵,那裏地麵上鋪著一塊簡陋的雨布,破布上並排躺著三個孩子,一群人圍在孩子四周,像是在進行禱告。


    司昂辰看了一下,問:“他們怎麽了?”


    梁逸回答:“半天前匪幫洗劫了一個附近的村落,孩子的母親被人淩辱後掛在了樹上,孩子們衝上去給母親收屍,結果每個人背後都挨了幾槍。我去晚了,隻能撿回來孩子們的屍體,在死亡之前,他們曾經為了這個營地的難民背回來糧食,所以難民們正在為他們舉辦安葬儀式。”


    司昂辰一時被哽住了,他出生在和平年代,d國的動亂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很好的求死場所,在此之前他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從未睜眼看到這片土地的苦難。


    梁逸繼續說:“你想死沒人攔著,但是看在大家都說同一種語言的份上,死之前綁上炸彈,把匪幫的窩炸掉,也算你的命沒浪費。對了,我會記下你的名字,村民們會為你祈福,保佑你上天堂的。”


    他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羊皮卷,問:“所以你叫什麽名字?”


    司昂辰看見那個紙卷裏已經留下了一排名字,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拉丁文的,筆跡不同,大概是每個人就義之前自己寫上去的。


    司昂辰動了動嘴,他怕說出名字來,昂興的情報網立刻會找到他的位置,幹脆說:“不用了,我不想上天堂。我可以配合你行動,炸彈呢?”


    梁逸於是收起了羊皮卷:“火藥緊缺,還在製作中。你留下來是要消耗口糧的,記得幫大家做點事,不要吃白飯。”


    司昂辰問:“我能做什麽?”


    “隨便。”梁逸顯然沒有空指導他,拍拍屁股走了。


    司昂辰就這樣在營地裏留了下來,起初他像個二傻子,連抬水的工作都做不好,還需要小朋友教他如何用一根杆子挑起兩桶水。


    後來他越做越熟練,能做的工作也逐漸變多。


    他了解基本的衛生知識,可以幫傷員換紗布;他會說多國語言,可以當翻譯幫營地裏的人溝通;他識字,能幫大家讀英文信件;他博覽群書,閱曆豐富,可以給大家講故事,驅散戰爭帶來的噩夢;他甚至用留腦子裏不太全的知識印象,幫營地的人架起了一個機械臂,從此搬運東西進來變得更加輕鬆……


    就這樣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司昂辰熬過了漫長的三個月,他也終於能冷靜下來回想,蘇昭的死亡或許有什麽隱秘。


    一百天後,d國的軍方終於清剿了本地的匪幫,營地的人自由了。


    司昂辰問梁逸:“所以那顆炸彈壓根就不存在,對嗎?”


    梁逸扯出幹巴巴的笑:“你要是還想死,就跟我去幹雇傭兵,我那隨時缺人。”


    司昂辰叫住他:“你為什麽要做雇傭兵?”


    “還能為什麽?賺得多。”


    “我可以滿足你,跟我走吧。”


    失蹤了一百天的司昂辰變黑了,變瘦了,唯有一雙眼睛重新燃起了鬥誌,以及身邊多了一個形影不離的大個子保鏢。


    失而複得的繼承人,讓司莞夏大喜過望。


    彼時的司昂辰已經堅定了要為蘇昭複仇的心思,決定重回昂興,所以他對司莞夏的要求有求必應。


    當時司莞夏要求他再也不要去d國,司昂辰答應了,他以為奶奶隻是害怕再次失去他。


    如今想來,其實是做賊心虛。


    麵對電話裏司莞夏的質問,司昂辰隻是苦澀地笑了一聲:“奶奶……我爸媽去世的時候您說過,您會永遠當我的避風港,照拂我一輩子。看來,我們司家人說的‘永遠’,都不可信呢。”


    話尾的歎息聲淹沒在風裏,他把電話掛掉,大步跨下了懸梯,站在了d國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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