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我也這樣喊你吧。”


    男人自顧自說了句,在瞧見小九九表情時,不由得怔住。


    隻見小九九倔強地站在原地,癟著嘴,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小粉拳攥得緊緊的,手裏的雙喜已經變了形。


    她吸了吸鼻子,大聲嗬斥:“你們走開!”


    “爺爺剛剛還好好的呢,怎麽可能就……”


    她還給爺爺買了煙,不可能的。


    爺爺那麽喜歡抽煙才不舍得浪費呢!


    將煙揣兜裏,小九九白嫩的小手按在保鏢的腰上推了推。


    保鏢們麵麵相覷,誰也沒動。


    小九九眼珠子一轉,閃身往屋裏跑去。


    沒跑兩步就被保鏢撈了起來。


    保鏢單手提著小九九,拉拉個臉一句話都沒說。


    “大壞蛋!你放開我!我要爺爺!”


    小九九拚命掙紮,邊叫邊蹬著小胖腿。


    無奈力氣太小,根本掙脫不開保鏢的束縛。


    “小九,別怕。”


    那年輕的男人走到小九九麵前,盡力露出個淺笑:“我叫葉琛,你可以叫我葉琛哥哥。”


    幾乎沒怎麽當人麵笑過的葉琛隻覺得臉都要僵硬了。


    “不叫!”


    小九九扭過頭拒絕。


    “聽我講完。”


    葉琛摸了摸小九九毛茸茸的腦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嚇人:“你爺爺讓我把你接到帝都,由我家來收養。


    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帝都葉家,保你衣食無憂,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盡量滿足你。”


    平常小孩聽到這些估計都得高興壞了。


    奈何小九九壓根不吃這套。


    她倔強地別過臉,小奶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我不要去帝都!我要爺爺!你讓我進去看我爺爺!”


    “抱歉小九,柳大師已經……”


    葉琛想解釋,卻不料被小九九打斷。


    “我不聽,我就要爺爺!爺爺剛剛還跟我說話呢,他不會丟下我的!”


    此時的小九九已經滿臉淚水。


    再次掙紮無果後,她狠狠地在保鏢手臂上咬了一口。


    “放手!”


    厲喝一聲,她又咬了一口。


    小孩也沒多大力氣。


    保鏢的肌肉十分硬實,根本咬不動。


    保鏢無奈道:“柳小姐,小心你的牙齒。”


    五六歲的年紀差不多就要換牙了,很容易給嘎嘣掉。


    葉琛無奈道:“小九,你先跟我回去吧,我答應了柳大師的,必須聽他的。”


    “我要見爺爺最後一麵,讓我見爺爺,壞蛋!”


    葉琛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故意不讓你見,主要是柳大師現在,實在是不方便讓你看到。”


    “我就要!”


    小九九氣呼呼,通紅的雙眸死死地盯著葉琛。


    “你會被嚇到的。”


    “我不聽,放我進去!”


    葉琛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鬆了口:“好吧,果然還是跟柳大師猜的一樣。”


    柳大師說過小九九認死理,自己堅持的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連這個都算到了。


    他揮了揮手:“放行。”


    保鏢將小九九平穩地放在了地上。


    小九九被鬆開後,沒有立馬跑進去。


    她用衣服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道:“有紙巾嗎?”


    “有的。”


    葉琛的助理遞了一張帕子。


    小九九狠狠地擤了擤鼻涕。


    助理立馬遞了個袋子:“丟這裏。”


    “謝謝。”


    拍了拍自己的小臉蛋,小九九一步步往屋子裏麵走去。


    剛到門口,眼眶已經再次蓄滿了淚水。


    她抿了抿唇,心裏已經有了預感。


    “喵嗚?”


    煤球從屋裏跑了出來。


    小九九瞪圓了眼睛:“煤球。”


    “喵~”


    【別太傷心,人固有一死】


    “連你也胡說!”小九九沒理會煤球,氣鼓鼓地走到了臥室。


    隻見破涼席上麵,躺著個穿著整齊,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著壽衣,腳上也穿好了鞋子。


    這不是爺爺!


    爺爺才五十多歲,而且頭發一點都不白!


    小九九凝眉:“爺爺呢?這是誰?是不是爺爺跟我玩的障眼法?”


    “喵嗷~”


    【這就是你爺爺,他死了,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生氣,瞬間變成這樣的。】


    “為什麽?”


    【這個現在還不能說】


    小九九鼻尖一酸,帶著哭腔的聲音拔高:


    “不說不說,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什麽都瞞著我!”


    “撲通!”


    小九九直接跪在了柳淮床前。


    白嫩的小手拉起柳淮布滿皺紋的手。


    她趴下,哭得很凶,一抽一抽的,險些厥過去。


    外麵的葉琛聽著都揪心。


    他擔心地走了進去。


    小九九此刻正趴在柳淮的床邊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葉琛凝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助理在他旁邊低語了幾句。


    驀地,


    正在哭的小九九被扒開,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葉琛做做功課,語氣努力和善:“小九,柳大師走得很安詳,他說這是他的命數。


    他的願望,是你能夠快樂健康地長大。”


    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死亡的概念太過抽象,他無法用簡單的語言去解釋。


    但柳大師說:直說,小九九都懂。


    “嗚嗚嗚……”


    將頭埋在葉琛懷裏,小九九的身子不停地抽動著,哭聲漸漸變得壓抑。


    葉琛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哄嬰兒睡覺般,一下又一下,耐心而溫柔。


    這要是被帝都那些人看到,定會驚掉下巴。


    畢竟人前,葉琛可不是什麽善茬。


    許久後,小九九情緒平複下來,她擦了擦眼淚,抿著唇將煙塞到了柳淮交疊的手中。


    想了想,又將糖也塞了進去,小聲嘟囔:“臭爺爺,都給你!”


    做好這些,小九九才起身道:“哥哥,我們帶爺爺走吧。”


    “好。”


    葉琛朝外麵的人使了個眼色。


    立馬有人進來將柳淮抬走。


    “小九,我們收一下東西吧。”


    “好。”


    葉琛陪著小九九將東西收完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


    兩人走出屋子,身邊的保鏢提著兩個大袋子。


    “喵~”


    煤球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親昵地蹭著小九九的小腿。


    【你沒事吧,小九九】


    將煤球抱起來,小九九眼巴巴地看著葉琛:“葉哥哥,我可以把煤球帶走嗎?”


    “當然可以。”


    根據柳淮的指示,葉琛派人將他拉到了鎮上的火葬場火化後,將骨灰裝壇,用保險櫃鎖了起來。


    “這個給你。”


    葉琛從兜裏掏出個懷表,上麵是小九九跟柳淮的合照。


    小九九眼淚瞬間憋不住。


    她哭著摸了摸懷表,淚眼汪汪地戴在了脖子上。


    葉琛:“別哭了,出發了。”


    窗外的風景飛逝,車子逐漸向帝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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