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莊姨顯然是個心細的,看到穆思昭的詫異,心中哀慟,卻也沒說什麽。


    “你們村,是遭遇了什麽變故嗎?男子如此少?”穆思昭好奇地緊,沒忍住問道。


    若是男多女少,她也能理解。重男輕女嘛,但這個村子,男子隻有五位,這就有些稀奇了。


    這似乎是個傷心事,莊姨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紅了。


    “遇上了熊瞎子,還是好幾隻,男人們扛在前麵,才得以讓我們活下來。”


    穆思昭嘴張了張,心裏不由地有些沉重。


    若是她沒有這樣強大的金手指,或許小雲村那日,也會落得如此境地。


    莊姨扭過頭,抹了把淚,強撐起笑臉道:“妹子,你是一個人嗎?你的家人呢?若是你願意的話,可以加入我們村。”


    說完似有些不好意思一樣,又補充道:“我們村會負責你的吃食,一定不會餓著你。”


    穆思昭了然,這是想雇她當保鏢呢。


    她並沒有生氣,莊姨態度誠懇,又是為村子真心打算。


    她搖了搖頭:“我有村子的,我讓他們先走了,救完你們,我也該走了。”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們怎麽辦?”一旁的人群裏,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飛奔過來,看得出布料是用了極好的,在家應當較受寵愛。


    隻是如今灰頭土臉,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傷痕,她緊皺著秀眉,單手叉腰質問道:“是你把我們救出來的,怎麽能說走就走?這是不負責!”


    穆思昭愣了一下,那女子卻以為她是害怕了,於是更加放肆道:“至少要給我們找個歸宿,給我們找點食物,你才能離開!不然你就是見死不救,和那群流寇沒有什麽區別!”


    莊姨眉頭微蹙,忍不住為穆思昭說話道:“這位姑娘,恩人出手相助,實屬路見不平,你又怎能以此為要挾,要求得如此過分?”


    她這番話也算是好言相勸,誰知那姑娘非但不領情,還白了她一眼。


    “反正你要是不保證幫我們找到歸宿和糧食,我們就不讓你走!等你的大部隊都走了,到時候就剩你一個,看你還怎麽狂!”又有別的女子咬牙喝道。


    穆思昭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怪不得她說信仰值怎麽那麽低,感情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你們也太過分了!恩人救我們一時,已是我們之幸!她與我們非親非故,豈能庇佑我們一世?若真論責,那天下善心行,豈非皆成枷鎖?這該多寒她們的心?”


    穆思昭身後的女子裏,有人忍不住出言反駁。


    穆思昭回頭看了一眼,是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看著不過才十一二歲,但卻思路清晰理智,品行也端正。


    “哼,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們都收買了,她要真是好人,就應該對我們負責到底!惺惺作態!”


    那女子撅起嘴,生氣道。


    這些蠢貨,活該被捉。


    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為自己謀取未來,眼前那麽大的粗腿,不好好壓榨一番,等她走了,她們萬一遇到什麽,不還是死路一條?


    “小恩小惠?行。”穆思昭突然冷笑了一聲,給那女子嚇了一下,但隨即又揚高了下巴,哼了一聲。


    “黃岩,把她殺了。”穆思昭幹脆道。


    “是!啊…?把她殺了?”黃岩下意識點頭,然後剛走出一步,就頓住,反應過來撓了撓頭。


    “是啊,我救了她的命,但她不是說,這是小恩小惠麽?那我這個偽善之人,不願施舍這點小恩小惠,不也很正常麽?”


    穆思昭微笑著,用平靜的話語說出了令所有人背後一涼的話。


    “啊,啊,好像有道理啊,好吧,我聽恩人姐姐的。”


    黃岩摸了摸後腦勺,越想越覺得邏輯沒問題,當下就抽出刀,朝著那女子快步走去。


    刀鋒寒光閃閃,那女子瞪大了眼睛,往後連退幾步。


    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你,果然最毒婦人心,我又不是那群流寇,你平白無故殺人,是要被押去官府的!”


    然而此時,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方才為她說話的人,此時也默默拉開了距離,低著頭,假裝什麽都沒說。


    “我要殺人了嗎?”穆思昭好奇地挑了挑眉,四處看了看,歪歪頭,“請問我要殺人了嗎?”


    “你吃了沒今天?”


    “我還沒,你呢?”


    “今晚月亮挺圓啊。”


    幾乎所有的人默契地轉身,幹巴巴地嘮起了磕。


    那女子不可思議地看向這一幕,身子已經開始顫抖。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她憋了半天,等黃岩提著刀到她麵前了,也才憋出這麽一句話。


    見真的沒人願意救自己,她才絕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半身忽然淅淅瀝瀝,一攤不明液體格外明顯。


    黃岩才不管她說了什麽,隻知道她才拿恩情要挾了自己的恩人姐姐,這樣壞心思的女人,就應該趁早除掉!


    他舉起刀,刀鋒已切斷頭發,穆思昭突然道:“算了。”


    黃岩硬生生止住力氣,差點沒站穩。


    那女子死死閉著眼,聞言睜開眼,愣了一瞬,隨即大喜。


    “我就知道,你怎麽敢殺我……”


    “黃岩,幫我統計一下,願意跟著我走的,等一下就跟著我走,除了她。”穆思昭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那女子愣住,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臉色惱怒。


    “憑什麽!”


    “憑我是個偽善的小人,就不願意。”穆思昭朝她一笑,就扭過頭和莊姨聊天。


    “不行,你不能把我丟下……”


    身後聲音吵吵嚷嚷,穆思昭掏了掏耳朵:“黃岩,麻煩你,把她綁起來吧,丟的越遠越好。”


    終究不過是個蠢了些的蠢蛋,她懶得作孽,不如讓她自生自滅。


    “恩人姐姐,我們真的能跟著你嗎?”似乎是聽黃岩這般喊,那些婦女們也都這般喊著。


    她們悲傷的眼底充滿了希冀和求生欲。


    “當然,願意踏實跟著我的人,不敢說定能吃到肉,但一定能讓你們都喝到肉湯。”穆思昭笑得親切,但話音一轉,眼神凜冽,“但若是有人心存歹念,你最好趁我沒發現,早點跑。不然被我捉到,你們也知道的,我善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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