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思昭的指揮下,小雲村的人分為兩批。


    女子老人們在原地守著鍋煮鹽,男人們則奔波兩地取鹽。


    不過到最後,製鹽的速度趕不上取鹽,除了鍋裏的,碗裏桶裏水囊裏的都裝滿了鹽水,男人們一個個圍坐在鍋邊,像都看什麽稀世珍寶似的,瞪大了眼睛。


    太陽逐漸西下,陶罐裏的鹽也逐漸增多。


    穆思昭正在和付清衍討論上衣上繡什麽圖案,祝遙光不情不願地一步三回頭的靠近。


    “昭姐姐。”她聲音低落。


    “怎麽啦?是餓了麽?”穆思昭看看天色,最後一絲餘暉也在方才消失,已經很晚了。


    “我可能要先走了,我們要快馬加鞭趕回京城了。”


    祝遙光表情沮喪,很難過分別來的如此突然。


    原本按計劃,是可以陪昭姐姐慢慢走兩日的。


    但提煉細鹽的方法一出,時間就變得緊迫了。


    她自己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再不舍也隻能先告別。


    穆思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估計是皇帝那邊,迫不及待了。


    她摸了摸祝遙光的頭,溫聲道:“那就期待我們下次見麵吧。”


    祝遙光瞬間眼眶就紅了。


    她抿緊了唇,最終點點頭,扭頭飛奔上馬。


    “走了,穆姑娘,後會有期!駕!”


    七王爺回頭看了她一眼,這眼裏不雜一絲雜念,皆是欣賞和期待。


    二人縱馬遠去,激起一陣塵埃。


    穆思昭愣愣地看著,久久沒回過神。


    像是終於走了領導的辦公室,大家這才敢七嘴八舌大聲討論起來。


    “哎呀,你攪太快了!不對不對,手法不對!”


    “這麽精細的鹽,是咱們能吃的嗎?哎呦你打我幹什麽!”


    “阿昭,你看,我繡的小貓兒可好?”


    嘈雜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沒有悵然若失,而是整個胸腔都被溫暖安全包圍。


    她歪頭,看著那隻似臥又似撲的小黃貓兒,抿嘴笑:“好看。”


    “好醜!好醜的貓!”小黃鸝在二人頭頂撲騰,好在付清衍聽不懂鳥語,他高興地壓不下去嘴角。


    果然,勤能補拙,他的刺繡明顯進步了!


    被阿昭誇誇了!開心~


    月上柳梢頭,眾人稱鹽中。


    “二百四十斤六兩!這麽多鹽,夠咱們一百多人,吃上半年了!”


    張東升口算了一下,得出的結論讓他兩眼發光。


    村裏大多數人沒學過算術,但聽到他說能吃上半年,立馬歡呼了起來。


    “穆姑娘就是我們的神!”


    “沒錯!外麵的人鹽賣的那麽貴,咱們靠著穆姑娘白得了那麽多,穆姑娘就是我們的福星!”


    付老婆子和付清衍各站穆思昭一邊,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那明日?”有人忽然問道。


    穆思昭微微笑:“此處鹽水湖,七王爺已經征得我的同意,過兩日會派人手下來提煉細鹽。”


    這意思就是明日不能取鹽水了。


    有人歎息沒有多取些,有人卻是釋然,足矣便可,多了也不好。


    月光下,大家抓緊分了鹽,便趕緊各回各處休息。


    明日便要啟程了。


    但此時,眾人的心中早已與初啟程的迷茫膽怯不同,他們笑著入睡,夢裏皆是對未來的憧憬。


    “穆姐姐!”


    穆思昭才閉上眼睛,就聽到苗苗在她耳邊喊她,連忙睜開眼睛:“怎麽啦?”


    “穆姐姐,這是我下午在一個窩裏掏到的,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是穆姐姐你肯定知道,都給你。”


    孫苗苗遞給她一個袋子,借著月光穆思昭看清了裏麵的小顆果實。


    鬆子?


    她揉了揉眼睛,還是鬆子!滿滿一袋的鬆子!


    她看向才到她腰間的孫苗苗,震驚道:“你把鬆鼠窩掏了?”


    而孫苗苗小臉疑惑,反問道:“穆姐姐,鬆鼠是什麽鼠?也是老鼠嗎?我是在樹旁邊,一個田鼠窩裏掏到的。”


    然後她歎了口氣:“可惜田鼠不在家,不然捉了吃肉。”


    穆思昭眨了眨眼睛,開始自我懷疑自己對孫苗苗的教育出現了什麽偏差。


    這孩子,不僅掏空了人家的家,還遺憾沒把主人家一鍋端了吃了?


    不過想想這年景,也是理解了。


    不過才上小學的年紀,就已經要開始思考生存的問題。


    她憐惜地摸了摸苗苗的頭:“乖,明晚姐姐給你炒鬆子吃。”


    “鬆子?這個叫鬆子嗎?穆姐姐喜歡吃?苗苗記住了!”孫苗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穆思昭眼中的疼愛更甚。


    城內,某處宅院。


    “父親,可要我去查查她的底細?”


    明亮的燭光搖曳,父子倆麵對麵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一個用空了的花露香瓶,地上還有些摔碎的渣滓。


    白承安忽然道。


    “別,可別!千萬別!”白天和連忙擺手,精明的狐狸眼閃爍。


    “穆姑娘聰慧謹慎,聽說還馴服了一隻大蟲,我們如果貿然調查,被她發現了,定然會對我們生嫌隙。”


    他有預感,不能小覷這個看似普通的村婦。


    “好吧,聽您的,隻不過,我實在是好奇,如此通透的石頭,是如何製得?看慣了這個,再去看陶罐,兒子都覺得沒意思!若是我們能掌握這技術,說不定還能將這石頭不止做成瓶子,首飾、建築上,都可以!”白承安越想越激動,隻感覺潑天的富貴已經落再自己頭上了。


    白天和一句話就給他潑了盆冷水。


    “你都能想到的,穆姑娘會沒有想到?她比我們想的都要多!行了,今天就到這,明日跟著我去江南,你同周蘊玉的婚事本月必須定下!”


    白天和沒管兒子不讚成的吵吵嚷嚷,直接將人一腳踹出了院子。


    “江南周家,多好的親事!你別想著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就是死了,我也給你配個冥婚!”


    “沒人權啊!!死老頭!”


    夜已深,不同人不同夢。


    由於背負著百斤鹽,今日小雲村的趕路時都格外小心。


    平時旁邊路過什麽人什麽隊伍,一個眼神都不會給。


    要錢沒有,要糧沒有,要水沒有,命你想拿就拿去!


    才走了半日,就聽到隊伍後麵有嗬斥聲。


    “大路那麽寬,別過來!再過來一寸就小心我的刀不長眼。”


    是黃岩的聲音。


    “是是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餓昏了頭,沒看清路,大哥饒命!”


    婦人虛弱的求饒聲讓不少人回頭。


    這大概也是一村人,隻不過隻剩下可憐的十幾人。


    和莊家村同樣的情況,多是婦孺,成年的男子不過一二,她們的狀態看起來下一秒就能倒下。


    小雲村的人連忙讓開了路,讓她們先走。


    要是碰倒了哪個,訛他們怎麽辦?


    誰也別想從他們這裏搶走細鹽!


    然而不知是今日不宜出行還是什麽,這一村才走到前頭,後麵從別的方向又來了一村。


    一個個餓的麵黃肌瘦,看著小雲村村民鼓囊囊的包袱,眼中閃過紅光,卻忌諱著隊伍旁那隻緩步的老虎。


    而且幾乎每人都配了刀,麵色紅潤,他們打不過。


    於是都低了頭默默趕路。


    “這難民越來越多了。”付老婆子嘀咕道。


    “沒事,有妙妙在,他們不敢動手。”穆思昭毫不在意,都是些風大點都能刮跑的家夥,她一腳都能踹飛十個。


    (此處僅是穆思昭認為,並未考證。)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已經掛在西邊。


    眾人的腳底板越來越痛,約莫走了三四十裏路了。


    “原地休息。”


    “哎呦,累死我了,一上午俺提心吊膽的!”


    ……


    “娘,你喝些水。”坐下歇息,陳娘子連忙找個隱蔽的角落,解衣奶孩子。


    陳時取下水囊,紅著臉,側著頭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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