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江言向來看不起那個窩囊廢。


    性情和能力連他最小的的十二皇弟都不如,偏偏自視甚高,總覺得所有人都針對他。


    整日裏逗雞遛鳥,虧的還有一副好皮囊,才不至於失了皇姐的寵愛。


    平日裏他們這些皇子公子自然也是不懼他的,但穆思昭一介平民,寧伏看在有他的麵上,定然不敢明目張膽做些什麽,但玩陰的就不一定了。


    穆思昭若有所思點點頭,粲然一笑:“多謝三皇子提點,我會注意的。”


    得了感謝,謝江言頓時感覺飄飄欲然了,明明平時他也不缺女人。


    忽然他往她身後一看,眼裏閃著穆思昭看不懂的光芒。


    “清衍沒同你一道來嗎?”


    提起付清衍,穆思昭就頭疼,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謝江言挑了挑眉,他有機會!


    “他啊,有事。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一直同我一起?”


    穆思昭隨便扯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說完轉身就想離去,謝江言連忙跟上。


    “我昨夜裏仔細瞧過淩雲縣的地圖了,思昭你若是想去哪裏逛逛,我都可以奉陪。”一想到那個冷冰塊不在,謝江言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他語氣美滋滋的,直到穆思昭朝他伸手也沒反應過來。


    “嗯?”


    “地圖。”


    謝江言連忙從懷中拿出一卷牛皮紙,遞給她。


    “多謝。”穆思昭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目光。


    淩雲縣不大,城西算是富人區,還有糕點、衣飾、酒樓等店鋪。


    城東是貧民窟,沒有具體標注出建築,大抵就是一條街。


    另一邊。


    “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你若是再不動手,你弟弟妹妹可見見不到後日都太陽了。”


    一處隱秘的宅院裏,瘦小的女孩麵前站著一中年男人。


    若是小黃鸝看到,肯定會嘰嘰喳喳說這就是一直跟著穆思昭他們的人。


    “我自有我的考量,你們要是真把我弟弟妹妹殺了,這輩子也別想我給你們做事。”瓊音板著臉,語氣冷冰冰。


    她沉靜地看著男人,小臉上滿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淡漠:“如今我們入住三皇子殿下的宅院,你若是再想塞人進來,可難比登天。”


    “......再多給你三天,主子那邊說了,必須拿下穆思昭的人頭!”那中年男子自知說不過瓊音,放完話就直接鑽進狗洞跑了。


    隻留下瓊音一人,她眸色微暗。


    穆思昭獨自一人捧著地圖出門了,謝江言以幫大家補辦戶籍為由,先行離開。


    連穆思昭都不得不誇他一句勤奮如牛馬,同這樣的人共事,最是方便。


    或許等她事業幹起來,也可以讓他入個股什麽的。


    想遠了,穆思昭已經走到了城南,正好路過她們昨日進來的城門。


    不經意一瞥,就看到個熟悉的麵孔。


    對麵見她,微微訝異,但未出聲。


    穆思昭禮貌點頭作打招呼,便離開了。


    楚思思居然也那麽巧合,來到淩雲縣。


    好在她那個麻煩精妹妹已經死了,不過從上次的交手就可以看出楚思思是個真性情的。


    “思思,看什麽呢?”


    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扶著楚思思的手腕,從馬車上下來,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母親,我們在淩雲縣歇息兩日再回京城吧,女兒身子實在有些受不住了。”


    楚思思溫溫柔柔笑著,拉著母親的衣袖開始撒嬌。


    “行,隻不過聽說這兒治安不大好,你別亂跑。”婦人笑笑,又忽然笑容凝固,“娘就剩你一個了,你爹去在我前麵,荷兒又......”


    眼見著婦人情緒上頭,楚思思麵色露出一絲痛色,轉移話題道:“娘,我想吃烤鴨了!父親和妹妹在天有靈,娘你過的好好的,他們才好安心入輪回。”


    “對對對,不能哭。”婦人連忙抹去淚水,握住楚思思的手腕。


    “以後咱娘倆兩個人,也要把日子過好。”


    ......


    “再多添十個銅板。”


    “不行,能換換,不能換我找別個!”


    穆思昭才拐過一條街,看了看地圖,右邊那條街就是貧民窟了。


    忽然有對話聲傳來,聲音極大,絲毫不避諱。


    聽著內容,穆思昭以為是在交換糧食,然而當她右拐,看到兩個男子手中拎著的東西時,才意識到此食物非彼食物。


    兩人各拎著一個看著隻有三四歲的丫頭,小女孩不知是睡著了還是迷暈了,瘦削的四肢軟綿綿垂下。


    “哎行行行,倒大黴了。”其中一人把小女孩往對麵懷裏一塞,接過另一個女孩。


    易子而食。


    穆思昭遠遠地站著,內心有股聲音在告訴她衝上去,把小女孩搶過來,打死這兩個傻唄!


    可是,她如今一無實權,沒權利幹涉他人的自由。二,那麽多可憐人,她救得過來麽?


    今日隻是兩個娃娃,明日呢?後日呢?就連聖母瑪利亞都開不了那麽大的慈善機構吧!


    “咕嚕嚕......”穆思昭扭頭看去,一個還沒到她腰間的小女孩抱著一片葉子看著她。


    小女孩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打結,一雙黑亮的眸子帶著怯意。


    又一聲咕嚕嚕響起,她掰了一小片葉子,胡亂塞入嘴裏。


    “姐姐,你是不是也餓了?給你吃。”


    或許是穆思昭盯著她的時間太久了,“吃獨食”的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把懷中抱著的啃得歪歪扭扭的葉子分享給了她。


    穆思昭:......


    “姐姐不餓,姐姐想逛一逛這裏,你可不可以帶姐姐逛?逛一次,這兩個包子就是你的了哦!”


    穆思昭從懷裏掏出兩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小女孩嘩的一下口水就下來了,連忙點頭。


    “可以的,我可以先吃一個嗎?”小女孩不停咽著口水,穆思昭自然不會不同意這種小要求,直接給了她。


    小女孩視若珍寶地捧過,輕輕拿起一個。


    “小草,小草。”她往一堆木板下呼喚。


    一個狗頭冒了出來。


    小女孩又喚了幾句,狗頭擠了出來輕快地跑到小女孩身邊,尾巴搖成螺旋槳。


    穆思昭注意到它瞎了一隻眼,左手也缺了。


    跑過來時一顛一顛的,很好笑,可穆思昭笑不出來。


    小女孩把包子掰了一半,又把一半掰成兩半,放到地上。


    小草聞了聞包子,口水都從嘴邊滴到地上了,但還是抬頭看著小女孩。


    似乎在詢問她怎麽不吃。


    “小草先吃,我也有包子。”小女孩笑著晃了晃包子。


    小草這才狼吞虎咽起來,三兩下就入了肚。


    穆思昭養過狗,這點幾乎不夠它塞牙縫的,但是它高興地直接攤開了肚皮,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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