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顧延,是大楚第15代君王。


    按照薑雲鶴的說法,我的命運線被改動過,回想我的一生,應當算是沒有遺憾。


    孤幼時雖有皇子之名,卻無皇子之實,皆因我誕生之時,也是母後過世之日。


    我被父皇視作不詳,原本是要處理掉的。隻是皇爺爺看我可憐,軟了心,把我保了下來,此後我便與皇爺爺一同生活。


    “死亡”這一詞匯,對於當時幼小的我很難理解,我向皇爺爺問過,但他不願意告訴我,他說我之後自會明白。


    我人生前五年的時間裏,我都在試圖理解“死亡”,但無法理解,我隻知道與父皇少數幾次見麵,他都對我橫眉冷眼,似乎我不是他兒子,而是他的仇人。


    我五歲那年,皇爺爺崩了。


    那天,隻有我和皇爺爺兩個人,他嫌棄宮女太監太吵,讓他們退了出去,隻留下我和他作伴。


    因為我不大說話,也吵不到他,而且他總是用惋惜的目光看著我,我也一直以為是我在陪著皇爺爺。


    直到那天晚上,我依舊坐著,皇爺爺一言不發,像是睡著了。


    外麵的太監察覺到異常,直接將門打開,探了皇爺爺的鼻息,借著用極高的聲音,一邊喊一邊跑,“太上皇駕崩啦!”


    直到那時,我才隱約知道“死亡”是什麽意思。


    我也明白了,不是我在陪皇爺爺,而是他在陪著我。


    當父皇再次站到我麵前的時候,他並沒有和我說什麽,他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他沒有出現,隻是讓太監傳話,讓我搬到“太安宮”居住。


    沒有了皇爺爺,我開始試圖尋找父皇,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會被他貼身的龐太監請走。


    久了我也就不再想去找父皇了,而周邊的人,除了照顧我的衣食住行,從來沒說過話。


    我開始調查為何父皇那麽討厭我。


    我糾纏了龐太監很久,他才告訴我,我出生的當天,母後也離開了人世。


    “母後……母後……”


    我反複念叨著這兩個字,也試著向周圍人打聽,但依舊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我隻知道,她和皇爺爺都在皇陵,而我是不被允許去皇陵的。


    慢慢的我七歲了,當我正在練習書寫《千字文》時,我得知了二弟降生的消息。


    我想要去看看剛出生的二弟,但是被安貴妃的人請了出去。


    宮裏麵有事會討論我這個大皇子是災星的事,他們以為我不知道,說著我克死國母和太上皇的事。


    剛開始我還會憤怒、無措、害怕,但在聽多了過後,這些已經不能波動我的情緒了。


    奇妙的事,說這些話的人,總會消失的很徹底。我知道這是父皇的手筆,甚至於那些背後議論的人也是他的安排。


    沒有見到二弟,我並沒有放棄,我在比較著,同樣是皇子,能有什麽不一樣?


    不一樣的,二弟的生活裏,總能看到皇帝的身影。


    我現在偶爾也能看到,可每回也隻有幾個不帶情感的點頭,甚至於無視。


    在安貴妃寢宮裏麵,總能傳出二皇子深受皇帝喜愛的信息,各色的珍奇玩物,多樣的綾羅綢緞……我這裏沒有的,二弟多的數不過來。


    等我十歲那年,三弟出生了,這次我不再像之前那樣關注了,隻是翻著書,學著身為一個皇子必須學的東西。


    宮裏的冷眼和漠視,讓我學會了隱藏情緒。


    我在成長 ,成長到了皇帝想要忽視我都不行的程度,不論是功課還是武藝,我做的練老師都挑不出錯處。


    朝中大臣見狀,紛紛上書,請求立下太子。皇帝沒同意,隻用年紀小為由打發了他的臣子。


    大臣中有些知道皇帝對我的態度,之後立太子的事一直沒提過。


    皇宮的生活很沒意思,我平常除了看書習武,也就隻有到禦花園、百獸園之類的地方看看。


    我沒有得到太子之位,但安貴妃卻覺得受到了威脅,於是精心策劃,想要讓我徹底失去資格。


    她愚蠢到用剛滿三歲的二弟作為誘餌,隨意安排了幾個太監宮女陪著二弟在禦花園亂逛,“恰巧”我也在禦花園內,而又巧合的是,園內沒有別人。


    於是他們把二弟扔進了禦花園的湖中,並開始大喊,“出事啦,二皇子落水啦!”


    很吵,我打算離開,卻被兩個太監阻攔,我不得不留在原地,我想,我不動,你們總會把二弟撈上來的。


    但他們隻盯著我,根本沒人去管落水的二弟,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即使知道我要是下水根本解釋不清楚,我還是衝進水裏把二弟帶了出來。


    慶幸我認真學過鳧水,且二弟幼小,尚可帶著二弟向岸邊遊去。在我救到二弟時,一直不旁觀的幾個人,飛快的下水,把我和二弟一起帶到岸邊。


    上岸,皇帝就過來了,他詢問這裏發生了什麽,我一言不發,解釋不清楚的,我當時在想。而其他的人都在說我把二弟推下了水。


    我想,從這之後,我就和那個位置無緣了吧。


    可出乎預料的是,他隻懲罰了那幾個太監,並把二弟抱回了自己的安寧宮。


    第二天,安貴妃因為觸怒皇帝,本該打入冷宮,因其是二皇子的生母,所以降為貴人,就此失寵。


    經由此事,我知道皇宮裏的一切都逃不開皇帝的眼光,所以我更會隱藏了。


    此事之後,二弟很是粘著我,變著法子要讓我開心。也就在那時我才和自己和解,我的敵人並不是二弟不是嗎?


    五年後,我被允許在京城開府,我就這樣離開了皇宮。


    我短短的十五載人生,隻是一個從牢籠走出的過程。


    我雖不在宮中,但仍舊關注著宮裏的消息,這幾年不受重視的三弟,突然被父皇的“愛”包圍,各種恩寵,遠超當年的二弟。


    我了解這個皇帝,他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定然是什麽東西影響到了他的利益,才會有如此變化。


    這個想法在我18歲時得到了證實,也是那一年,我遇到了影響我一生的“貴人”。


    那年二弟11歲,三弟8歲。


    二弟被允許開府,他是為了出來見我。而三弟卻是不知從哪裏的來的消息,軟磨硬泡皇帝,也在京城開了府,許多人都在感慨皇帝對三弟的嬌寵。


    又是半個月,我的桌子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出了一封信,隻有四個字。


    “我是顧樂。”


    我想是該約出來見一麵,於是我借著重陽觀景之由,帶著二弟,我們三人見了一麵。


    果然,三弟不是一般人,他在確認左右無人時,和我們定下了奪取皇位的計劃。


    就此,我的人生改變了。


    在得到皇位的那一晚,我向皇帝詳細的說明了我們的計劃,他確實老了,隻是聽了不久,就急火攻心,駕崩了。


    當看到他落入皇陵的那一刻,我才覺得,縈繞在我身上的烏雲消散了。


    “我不是災星,對嗎?”


    我曾問過三弟,三弟說,“何必如此輕賤自己,活在別人定義的人生中呢?”


    我當時笑得很開心,而如今看著偌大的皇陵,我再次問了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但我已經有了答案。


    再往後,也就是約定好的大清洗。


    想來這也是老皇帝想要的,索性,就在幫他一把。


    我利用老皇帝的“遺命”,三年不改其道,把所有的蛀蟲都清理了。


    三弟走了,出去遊曆了十年,再次見麵卻是因為“嘉熙”這孩子。


    我不想再出現一個“被定義的人生”,於是我把“嘉熙”交給了三弟。


    嘉熙被教養的很好,權勢利祿都和他無關,他有自己精彩的一生。


    至於那些試圖通過他來實現自己目的的漏網之魚,也被我掃蕩的一幹二淨。


    在嘉熙成年之時,三弟再次找到了我。


    他說他要走了,年近半百的人,看著卻比嘉熙還像個年輕人。


    我問他要去哪裏,他說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知道他指的不是大楚或者草原,亦或是其他的地方,應該在天外。


    他要求我幫他做好清掃工作,抹除一些他留下的痕跡。


    我答應了,卻不打算這麽做,且原諒我第一次失信於你吧,三弟。


    於是在一個夜晚,他的命星消失了,他走了。


    我望著那群星閃耀的星空,默默地念了一聲。


    “再見了,三弟。”


    至於我這一生,應當是足夠快樂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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