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


    熊熊的火焰從一個小村莊升騰而起,硝煙彌漫,周圍的房屋變得破敗不堪,僅僅剩下斷瓦殘垣。地上雜亂無章的躺著雜亂無章的屍體,散發出的腐臭味與血腥味在空氣中混合起更是讓人幾欲作嘔。


    約十歲的少年趴在被坍塌的房屋壓倒的一對中年男女前不住地叫喊,無論他喊得多麽嘶聲力竭,那兩人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這裏是位於偉大航線前半段的卡洛塔王國,因常年貧困而交不起天上金,被世界政府取消加盟國的資格,蠢蠢欲動的海賊們一得到這個消息,爭先恐後地湧向那裏,開始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國王當場被殺害,無數的國民死於非命,就連離王都最偏遠的小村莊也被洗劫一空。


    唯一的幸存者,僅有一名剛好跑進深山玩耍,僥幸躲過一劫的少年。


    “嗚嗚……大家都被殺了,我該怎麽辦才好呀?“


    親眼目睹村裏的慘狀,少年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悲痛,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啊啊,上天……還有一個活著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那個聲音溫柔如春風,婉轉動聽,語氣中充滿著親切與慈愛之情。少年頓時停止了哭泣,轉身望去,見一名身披黑袍的修女正滿臉驚訝地看著自己,那女人看上去約莫七十歲的年紀,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頭卷發依稀可以看到幾縷斑白,嘴裏叼著一根煙。如不是親眼目睹,少年斷然不會相信眼前這位老婆婆是那個溫柔聲音的主人。


    “婆婆你是誰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頂著紅腫的雙眼,少年茫然地望著修女,一時不知所措。


    那修女將手放置胸前,柔聲道:“我是一位剛好在這個國家路過的修道士,本想來這裏宣傳教義,沒想到發生這等慘劇,真叫我心痛……”


    說著,她的語氣變得哽咽起來。


    “修女婆婆,能告訴我嗎?明明這裏有海賊,為什麽沒有海軍來保護我們?\"


    少年帶著哭腔扯著修女的衣角問道。小時候他聽父母說過,海軍是懲奸除惡的正義使者,隻要壞人在哪裏出現,他們就一定會給予製裁。


    因此,在他幼小的心靈中,海軍已經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成為強大的海軍保護家人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修女微微一愣,不禁咳了兩聲,強顏歡笑道:“啊啊,那是因為這個國家並不是‘正義’的夥伴呢。”


    “‘正義’的夥伴?”


    “等你長大後自然會明白的。”


    修女伸出手,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和我一塊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裏有很多和你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們,相信你一定會和他們成為好朋友的!”


    “嗯……!”


    本已陷入絕望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線光明,擦拭眼中的淚水激動地點頭答應,便牽著修女枯槁卻又溫暖的手臂,朝著村外走去。


    於是乎,他們離開了這個不存在於曆史中的國家,渡海來到新世界的巨人島艾爾巴夫——修女所居住的“羔羊之家”,那是收留著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孤兒,少年很快與他們打成一片,沒過多久便適應了這個新環境。


    又過了兩年,許多孩子陸續離開了羔羊之家,少年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跑去問修女怎麽回事。


    “啊,是這樣的!有好心人主動聯係我,說要主動領養這些孩子,所以他們是到新家去啦!好了,快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耍吧。”


    少年還想說些什麽,看到修女那張和藹可親的慈祥麵孔,心中的一絲疑慮也隨之煙消雲散,便沒有追問下去。


    又過了兩年,有兩名身穿便服的男子找上門來,指名道姓要帶走那名少年。修女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將少年親自送上船,依依不舍地與他告別。


    少年跟隨著兩名男子飄洋過海,遠遠地看到一個陌生而壯觀的建築物,外牆上清晰地寫著一行大字:marine。


    “所有人都聽清楚了!我們海軍是服務於天龍人的組織,一切的行動都要聽從世界政府的安排!”


    “沒有加盟世界政府的國家不配擁有人權,我們海軍也就沒必要保護那種地方!”


    “但有天龍人遭到襲擊,不管三七二十一必須要將罪人一個不剩地除掉!”


    從那以後每日每夜,少年都得被迫關在一間密室,盯著電話蟲屏幕上的教官喋喋不休的說教。過去的慘痛遭遇與這些過激思想不斷地刺激著他的大腦,在潛移默化之下,少年慢慢地變了一個人,男子對世界政府的命令言聽計從,忠實地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消滅了不少與政府敵對的勢力,因而受到高層的賞識,一步步升遷到本部中將的位置。


    ——世界是通過它應有的方式來運轉的,隻須遵守規則,才是正確地活著,便配得上成為“正義”的夥伴!


    ——凡是海賊都該統統被消滅,對政府命令提出異議的家夥也同樣該死!


    ——這便是,屬於我的正道!誰也不許妨礙!


    秉承著這些想法,男人以“正直的希路克“這一名號,令海上諸多凶殘的海賊聞風喪膽,並漸漸得到海軍們的敬畏,人們都很清楚,哪一類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此時此刻,希路克翻著白眼,牙齒也斷了好幾顆,背上的“正義”披風也變得支離破碎,旋轉著身子飛向上空,直到海峽上側的位置開始筆直地快速下墜,落到船的上層建築,整個建築經受不住這股衝擊轟然倒塌,掀起漫天煙塵。


    空中正在交戰的雙方陡然見到這一幕,驚得忘記了呼吸,緩緩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經過短暫的寂靜,下一秒,一陣炸雷般的喝彩聲從天空中響起。


    “錯不了,那個是希路克!我在報紙上見到過他的長相!”


    “噢噢噢!那小子做到啦!”


    海賊們高高舉起手中的兵器放聲歡呼,剩餘的海軍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一個個不敢置信地張大下巴,不知所措。看著眼前的場景,平日不苟言笑的紐蓋特嘴角向上一揚,連帶著他的胡須微微上翹。


    —臭小鬼,還挺有一套的嘛。


    他由衷地讚歎了一句,朝著附近的斯圖西問道:“離藥效結束還有多少時間?”


    女海賊吸幹一名海軍的血液,漫不經心地將他扔向海麵,擦了擦鮮紅的嘴唇笑道:“十分鍾,這段時間足夠我們搶走天上金了。”


    紐蓋特點點頭,轉身向其餘海賊叫道:“希路克已經被打敗了!傷員先跟著斯圖西回到船上,其餘人與我一起侵入海軍船!”


    “聽從你的吩咐,紐蓋特船長!”


    受傷的海賊們互相攙扶著,跟在斯圖西身後緩緩朝著船隻停靠的位置飛去。紐蓋特首當其衝,一邊劈落試圖阻攔的海軍,一邊率領十幾名海賊朝著海軍船快速靠近。


    “嘖,那幫家夥有夠吵的。”


    凱多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液,一臉不爽地跳回甲板上,整個左臂已被擰得血肉模糊,就連裏麵的骨骼也扭得和擠幹水分的抹布一般。可他卻滿不在乎地活動了一下右臂,快步流星地走到船的後側停住了腳步。


    那層黑布在經過剛才的激鬥沒有出現任何破損,依舊被粗重的鎖鏈死死地裹住,鎖鏈通體漆黑,表麵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這些鎖鏈由海樓石製成,其硬度不亞於鑽石,尋常刀劍都無法傷其分毫,通常隻有在地下世界才能買到,能力者一旦接觸便會渾身乏力,隻能任由宰割。因此希路克很放心地將天上金放在顯眼的位置,好讓不知情的海賊輕易上鉤。


    凱多漫不經心地伸出右臂,輕輕放在鎖鏈表層,數道細長的閃電從他的手心迸射而出,原本堅不可摧的鎖鏈轉眼成豆腐渣一般,化作粉末落在地麵上。他抓住黑布的一角猛地掀開,伴隨著金光四射,滿是金光寶氣的金銀財寶頓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個混賬國王,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凱多忍不住出聲吐槽,就要伸手去觸碰,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呻吟聲。


    “慢著……”


    凱多神色一愣,下意識回頭望去,但見希路克渾身是血地從廢墟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扶著船艙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雙眼睛死死瞪著自己,猶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哦咯咯咯!這才像話嘛!”


    少年對他這一舉動感到無比興奮,右手取下狼牙棒指著他喊道,“還想繼續嗎?我可以隨時奉陪!”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啊?咳咳!”


    希路克噴出一口鮮血,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說道,“天上金是世界政府的統治者……天龍人所需要的東西!劫走天上金,就意味著與這個世界的神敵對! ”


    “……”


    男人一連串的話語,令凱多以極其複雜的眼神凝視著他,以手撫額發出意味深長的歎息,“真是可悲,像你這樣的人竟然會信奉這種蠢貨!”


    “住口!”


    希路克一拳擊在牆壁上,震得整個船艙嗡嗡作響,咆哮道,“那些大人統治的世界是完美無缺的!順從即為正義!身為’邪惡‘的你們是不會懂的!”


    凱多沒有說話,對這個無可救藥的男人他已經無話可說。


    “……哼哼!”


    近乎瘋狂地宣泄自己的情緒後,希路克又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嘴裏發出幾聲冷笑,“我承認,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不少。不過,正義可不會這樣屈從於邪惡……!”


    他的右手掌心形成一個螺旋狀的藍色光球,眼中掠過一道殘酷的色彩,獰笑道:“陪我一起去死吧!無限螺旋!”


    話音未落,希路克將手中的光球朝著船外丟去,速度之快,就連凱多想要阻止也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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