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車笛,劇烈的撞擊。


    失重感下,車砸入河麵。


    四麵八方的水湧進來,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水淹沒。


    想要呼吸的口鼻被水灌滿,視線也被河水攪亂。


    那一刻,是簡歡第一次毫無保留的直麵死亡。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時,她被人死死抱著往車外拉。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的腳卡在了變形的車座縫隙裏。


    時間不等人,每一秒的停留,都是生機的流逝。


    可抓著她的人一直不放棄,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她隻能看到從他口中溢出的水泡。


    終於,她被從車裏拖了出去。


    可是他們都已經精疲力竭。


    四麵八方都是河水,平日看上去還算平靜的河麵底下是極其危險的暗流。


    她不會遊泳,那種四肢都碰不到邊緣的感覺讓人恐懼至極。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緊緊抓著她的男人。


    在她因為窒息嗆水掙紮時,他不停的說。


    “抓緊我。”


    “千萬別放手。”


    冰涼的河水,絕望的溺斃感……


    猛然睜眼。


    簡歡按著胸口大口呼吸才驅散了那真實夢境帶來的痛苦。


    當天的記憶太過清晰,以至於一連兩天,她都在做出事當天的噩夢。


    轉頭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宮偃躺在衣服上,她自己則是靠坐在一旁。


    那天他們被水衝到了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周圍隻有他們容身的這個廢棄水質監測站。


    宮偃不知是傷了還是溺水,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倒是還好,但腿上受了傷,行走困難。


    唯一情況好些的就是李南齊,他隻有手臂受傷,行走都是正常的。


    看他照顧宮偃,簡歡撐著坐起。


    “已經第三天了,這麽空等著不是辦法。”


    “你去周圍找找有沒有什麽村子,打電話出去求救,再回來接我們。”


    李南齊看了看宮偃,又看了看她,顯然是不太放心。


    簡歡有多恨宮偃,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眼下宮偃又處於昏迷中,如果她想弄死宮偃,絕對是個好機會。


    簡歡看懂了他的意思,疲憊道,“他好歹救了我,我還不至於這個時候給他捅刀子。”


    許是沒什麽別的選擇,李南齊還是走了。


    畢竟,他們三個再這麽耗下去,都要死在這。


    兩天沒吃東西,人自有一股子疲憊,沒一會兒,簡歡就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


    腹中長鳴,簡歡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宮偃依舊睡在那。


    此刻的宮偃沒了平日的雍容矜貴,總是熨帖平整的西裝皺皺巴巴的,麵容蒼白。


    四周荒無人煙,隻能聽到河水湧動。


    這種遠離社會的原始感,很容易催生出人的惡念。


    宮偃隻要在一天,她就要跟他糾纏一天。


    簡歡定定看了一會兒,抬手去感受他的鼻息,雖然淺淡,但是綿長。


    如果,宮偃不在了……


    剛動這個念頭,手腕就浮現了那天被宮偃緊緊抓著的觸感。


    他跟李南齊都是會遊泳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至於昏迷。


    在生死關頭,最容易催生出人的感情。


    她倒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愛上宮偃,但,確實也無法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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