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簡歡此刻的崩潰。


    這兩年,她的世界早已被一個又一個的打擊衝擊的麵目全非。


    每一次她覺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回憶一家人的幸福歲月。


    去回憶那段她無憂無慮,備受家人疼愛的時光。


    那是她抵禦一切苦難的源泉,也是她唯一確信,永不會變的淨土。


    可是眼下,這裏忽然從內部崩裂開來,碎片帶著鋒利的邊緣,將她劃的鮮血淋漓。


    從她的視角向四周望去,每一處都空落落的,她想往後靠,靠到昔日用來慰藉自己的港灣,可那裏早已沉沒。


    她想過爸爸是被宮家誣陷,她也想過,爸爸是含恨而死。


    但是她唯獨沒想過,那些罪名,或許是真的。


    窒息如同海潮一般,淹沒她的口鼻,耳朵。


    連帶著司爾文的聲音也飄至遠方。


    “歡歡?”


    “你怎麽了,你別嚇唬哥哥,你說句話好不好?”


    簡歡其實不想讓哥哥為她著急,她想說些什麽讓他安心。


    可她偏偏像是啞巴了一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司爾文對簡歡此刻的情緒感同身受,他早就知道這些說出來,她會麵臨怎樣的折磨。


    後悔莫及,不該一時心軟說了出來,隻是也無濟於事。


    “歡歡,那些都過去了。更何況,我們不都相信爸爸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嗎?”


    司爾文得不到回答,放緩的語調,“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你不是想問婁梟的事情嗎?”


    是啊。


    她差點忘了……


    她打這個電話的本意,是問婁梟跟她爸爸的死有沒有關係。


    可聽到了爸爸生前的懺悔,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問了。


    如果,宮靈的死真的跟爸爸有關,而爸爸又被婁梟逼死。


    那她該以怎樣的麵貌麵對婁梟?


    是不是,她要再殺了婁梟為爸爸報仇?


    然後呢,誰再來取她的性命?


    簡歡忽然覺得這一切很可笑,她開始大笑,笑著笑著又哭起來。


    那種又哭又笑的樣子本該滑稽,可她身上散發的悲痛實在是太過濃厚,隻讓人感覺到無限悲涼。


    那是對於命運的痛苦,對於身不由己的悲哀。


    終於,她擦掉眼淚。


    “哥,你說吧,我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了。”


    如果忽略她過分濃重的鼻音,此刻她的聲音是極度平靜的。


    可那種平靜不是安穩,而是被大火燎燒過的焦黑土壤,再沒有半分活氣。


    司爾文頓了頓道,“這件事,我聽到的都是風言風語,具體如何,或許隻有當年的人,才知道。”


    簡歡握緊手機,“你是怕我接受不了打擊,還是真的不知道。”


    司爾文麵上閃過掙紮,他不忍在這個時候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他歎了口氣,低聲道,“當時婁梟也在海城,你覺得,他會什麽都不做嗎?”


    簡歡沉默了。


    掛斷電話,她在花壇邊坐了許久。


    臉上的眼淚被風吹幹,隻留下蔓延至心底的幹涸。


    是啊,他那樣在意宮靈,她生病他都會緊張萬分。


    他會什麽都不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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