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縱歎了口氣道,“司小姐,我知道我是個外人,輪不到我說什麽。亡故的是您的親生父親,換做是誰,心裏都會有疙瘩,但是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司樂心裏很亂,魂不守舍道,“什麽?”


    “就是,如果您能跟梟哥重新開始,您就留在這等著他出來。如果,您不能,那您就走吧!別讓梟哥再看到您了!”


    司樂一怔,“你的意思是……”


    迎著司樂的注視,韓縱雖然覺得這話有點殘忍,但還是說了出來。


    “就,與其希望之後再失望,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希望!不然再來一次,梟哥隻怕會更瘋。”


    司樂無聲沉默。


    是啊,倘若她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


    婁梟還是那個能呼風喚雨的婁二爺,徹頭徹尾的贏家。


    是她讓他有了七情六欲,又自顧自離開……


    沒得到過幸福的人,是不會覺得孤單的……


    望著緊閉的門板,她內心無比掙紮。


    那日她踏上飛機,是打定主意要離開婁梟的。她不能接受一個逼死父親的凶手,同樣也不能替深愛父親的媽媽去原諒他。


    可是現在……


    心中的天平開始拉扯,一邊是家人,一邊是愛人。


    眼前時而是她跟家人團聚那天,婁梟孤身站在外麵的情形,時而是媽媽躺在病床上,哭著訴說對爸爸的思念。


    她到底該怎麽選……


    -


    門內


    夏暖暖因為窒息昏迷,羅醫生測試了下,她還有呼吸,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立在落地窗前抽煙的婁梟。


    從業二十餘年,他從沒見過像婁梟這樣的病人。


    婁二爺的名號太過響亮,所以正式治療之前他對於婁梟也是有了解的。


    一個強大到近乎可怕的人,擁有敏銳如獅的警覺,城府深不可測。


    最初的治療,他幾乎是把能用的催眠方法都試了一遍,統統失靈。


    一度以為,他的事業要遭到滑鐵盧。


    他甚至覺得,婁梟從精神方麵來說已經不像人類了,他沒有半點人性該有的弱點。


    直到偶然的機會,他見到婁梟翻看司樂照片時的神情。


    那是他第一次在婁梟的臉上看到人的感情。


    於是他提出,找一個有相似特征的女人,用來配合治療。


    哪怕這樣,治療依舊困難。


    他用了四個月,才完成第一次催眠。


    也就是那次他知道了,原來,這樣的強者,也難逃一個情字。


    比起身不由己,他更像,清醒的沉淪。


    他放縱自己沉溺於她還在的幻覺,因為比起清醒後的痛苦,他選擇擁有那一瞬的歡愉。


    “婁先生,今天的治療還要繼續嗎?”


    “不用了。”


    羅醫生聳了聳肩,“那我就先出去……”


    “等會兒。”


    婁梟轉過來,他神情懶散,唇角溢出青煙,像是剛才的癲狂與他無關一樣。


    他一邊抽煙一邊看外麵緊閉的門板,語調輕飄,“給她留點逃跑的時間。”


    婁梟時時刻刻都在觀察司樂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她這兩天在忙活著研究他。


    其實呢,他是可以把那些照片收起來的。


    但是他沒有。


    做了就是做了,沒必要遮掩。


    就是不知道,她會被嚇成什麽樣子。


    是立刻跑回海城再也不回來了,還是,菩薩心腸的留下普度眾生。


    如果她足夠聰明的話,便會選擇前者,因為現在的他,跟惡鬼也沒什麽兩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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