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榮夏萱終於迎來了假期,其實明鏡不是什麽萬惡資本家,臘月二十四就給她放了假,但年底的時候什麽人最忙,當然是倒黴的財務。


    大部分的銀行和公司都要在年前對賬,她就是想放假也不能把活留到年後。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一大早她就在客廳裏看見了汪曼春?


    為什麽她天天罵小叔子是狗漢奸的親媽,對汪曼春客客氣氣,雖然臉上不太自在,但也沒特別排斥?


    為什麽她家的傭人不僅認識汪曼春,還一臉笑意地提醒她,汪小姐等你很久了喲。


    你們清醒一點啊,這是76號的特務頭子,上海灘的女魔頭汪曼春!


    她很想大聲質問明顯不對勁的家人們,但是麵對汪曼春審視的目光,她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乖巧地喊了聲:“曼春姐。”


    汪曼春:“多大的人了,早上還睡懶覺,我可是等了你半個鍾頭呢,要是你再不起床,我就上樓去拆了你的床。”


    榮夏萱揉著眼睛:“我今天才放假,當然要多睡一會兒。”


    汪曼春完全不給她麵子:“都快吃午飯了,這是多睡一會兒?你怎麽不幹脆睡到明天早上,正好睡到新一年。”


    榮夏萱:“曼春姐,大過年的你是來找茬的嗎?”


    榮媽生怕她惹怒了汪曼春,連忙道:“你這孩子,汪小姐是關心你,不要胡說。”


    汪曼春對待榮媽倒是很給麵子,笑著說:“沒關係,我不跟她計較,大過年的嘛,當然要和和氣氣。”


    當一個特務頭子跟你說和和氣氣的時候,你最好別當真,榮夏萱當即決定開溜。


    “我去下盥洗室。”


    “盥洗室在樓上吧,我陪你。”汪曼春也起身了。


    “我去方便你陪我幹嘛。”榮夏萱一副見鬼的表情。


    汪曼春給她使了個眼色,“我難得來做客,你不請我去你房間坐坐嗎?”


    “當然要……曼春姐蒞臨寒舍,蓬蓽生輝呀。”榮夏萱在樓梯口扯著嗓子說給樓下的人聽,汪曼春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提溜進了房間。


    榮夏萱見她熟門熟路的樣子,驚訝地下巴都掉下來了。


    “曼春姐,你怎麽知道我的房間是這間?”


    汪曼春不客氣地坐到了她的床上,“哼,你家裏有幾塊磚我都一清二楚,你在歐洲的時候,每個星期都給家裏寄信,給我寫信就七零八落的,有時候一個多月都沒音信,我就到你家裏來,問問你在國外過得怎麽樣,一來二去就和伯父伯母熟悉起來。”


    榮夏萱傻眼,沒想到汪曼春控製欲這麽強,人家給父母寫的信她都要看,而且那時候汪曼春還沒有成為特務頭子,就已經展現出了當特務的天分了?


    “你那是什麽反應,我關心你,你不開心?”汪曼春不大滿意榮夏萱糾結的表情,在她看來,榮夏萱應該非常高興,甚至喜極而泣才對。


    “沒有,就是……想不明白,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要交代嗎?”她強行拐了個彎,把話題轉到了汪曼春今天的目的上,除夕跑到榮家來做客,肯定不簡單。


    汪曼春:“你是貴人多忘事呢,我上次怎麽交代你的,東西呢?”


    榮夏萱早就等著她,打開抽屜裏的暗格,把裙子和圖紙都給了她。


    汪曼春接過去之後,又把裙子還給了她,“我相信你,圖紙我帶走了,裙子你自己留著,而且暫時不能銷毀它。”


    “為什麽?”


    汪曼春:“因為南田見過它,假如她發現這條裙子不在你家裏,一定會起疑,疑心生暗鬼,會很麻煩的。”


    榮夏萱:“不至於吧,她還會到我家裏來核對我的東西在不在?”


    汪曼春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在星機關是怎麽特訓畢業的,作為一個合格的間諜,見微知著是基本功,就比如……”


    她突然走到榮夏萱的梳妝台旁邊,毫無道理地把偌大一個梳妝台移到了邊上,然後像變魔術一樣,摳起了一塊地磚。


    榮夏萱:“……”


    她驚恐的表情取悅了汪曼春。


    “這是你的秘密倉庫,自以為很隱蔽吧,早就被我發現了,還有你寫的那些酸詩,不文不白的,肉麻的要死……不知道有什麽好藏的。”


    榮夏萱及時調整了表情,她是驚恐但不能茫然,如果汪曼春看出她壓根兒不知道這裏有個暗格,那就麻煩了。


    “曼春姐,這是人家的秘密,你怎麽能偷看!”她故作嬌羞,按照汪曼春的說法,裏麵裝的大概是原身青春期中二病產物,傷痛文學、憂鬱小詩,個人空間文風,長大之後再看見,就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那種。


    “沒辦法,職業病,而且……你寫的收信人是我,我為什麽不能看?”汪曼春笑吟吟的,從暗格裏取出了一隻鐵盒子,榮夏萱一把搶了過去,裝作惱羞成怒,趁機開了一個縫快速掃了一眼,在心裏把原身罵了個半死。


    青春傷痛文學是自己發瘋,給汪曼春寫信幹嘛,瘋子之間的心得交流?


    “我那時候還小,你就當我神經病好了,我自己都不想麵對這種幼稚的東西,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榮夏萱幹巴巴的解釋著。


    汪曼春意味深長地說:“發瘋也好,幼稚也罷,隻要真情實感,沒什麽可丟人的。”


    榮夏萱:“嗯?”


    汪曼春:“你的那點小心思呀,我很清楚,以前我倒願意勸你,現在嘛,反正你已經走了歪路,掰是掰不回來了,就順其自然吧,我不會看不起你,你也別看輕自己。”


    榮夏萱:“……”


    她的無語多少個省略號都表達不出來,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汪曼春說的是漢語,每一個字她都聽清了,而且也認識,但組合起來就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呢?


    “曼春姐,圖紙給你了,接下來怎麽辦?”空氣凝固了許久,再靜止下去,她得憋死,所以哪怕轉移話題是最不高明的做法,她也得用。


    “我叔父今天去南京拜訪了留在中國過年的好友,他以前是東京大學的教授,現在是雞鳴寺的作戰顧問,也是密碼專家。”


    “等一下,你已經把圖紙的事告訴汪先生了?”榮夏萱愣住,要是汪曼春這麽蠢,她現在就打車去杭州。


    汪曼春:“當然沒有,萬一走漏消息,我們都要吃槍子的,我隻是暗示了一下……我叔父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榮夏萱:“我不是不放心汪先生,但是他找的是日本人,依靠日本人來修複圖紙,事成之後怎麽保證他不會出賣你們呢?”


    汪曼春傲然一笑:“誰說我找他是為了修複圖紙,能不能製造出恩尼格碼不重要,但是這個消息很重要,隻有把水攪渾了,南田才不敢輕舉妄動。”


    榮夏萱很配合地表現出了十二分的崇拜:“我就知道曼春姐一定有辦法救我小命,你就是我的活菩薩。”


    “口是心非,剛才還說以前寫的酸詩都忘了,什麽從此不敢看觀音,肉麻死了,我才不做你的觀音菩薩呢。”


    榮夏萱僵著一張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那副被雷劈的表情,在汪曼春看來,就是想掩飾內心的想法,但根本藏不住。


    這個新年她過得很開心,開心到想回76號殺個人慶祝一下,就沒有留在榮家吃午飯,榮爸榮媽都鬆了口氣,隻有榮夏萱還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她,她竟然寫過這麽肉麻的詩,明明是原身的黑曆史,為什麽她會那麽羞恥,腳指頭都摳出三室一廳了。


    汪曼春一邊開車,一邊回味著榮夏萱剛才的表情。


    小混蛋對她情根深種,這很好,汪曼春從來沒有排斥過一個女人喜歡另一個女人,這有什麽關係呢,反正她又不喜歡榮夏萱,她愛的人是明樓,明樓現在是否愛她不重要,因為榮夏萱愛著她。


    這扭曲而怪異的感情體係,就是支撐她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


    所以她沒法放棄去愛明樓,也不允許榮夏萱不再追逐她,不再喜歡她。


    榮夏萱現在似乎在極力撇清這一點,還故意跟她對著她,故意氣她,但在汪曼春眼裏,她隻看到了榮夏萱在徒勞無功地掙紮,越是想否定自己的感情,就會陷得越深。


    汪曼春甚至覺得,就算明樓不再假正經,站在她麵前說,“曼春,我依然愛著你。”


    她也會告訴明樓:“師哥,謝謝你願意欺騙自己,但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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