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形容子建的書法也無不可。”於大林答道。


    “這怎麽可能。”秦霆靖訝然道。


    “雖然說,書法和年輕沒有絕對的相關性關係,但是還是存在一定關係的。”


    “小道數載可成,中庸百年莫盡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


    “而你現在用這十六字來形容一個年輕人的書法水平,實在是有些太過誇大其辭了。”


    “老秦,這件事,即便我解釋的再多,都趕不上你親自看上一眼。”於大林開口道:“到時候等宋經國這個狗賊拿到子建的書法作品後,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誇大其辭了。”


    對於宋經國剛才那個拖延行為,於大林還耿耿於懷,所以在稱呼上就沒那麽客氣。


    夜,九點半。


    秦省,紫薇山莊,某棟別墅內。


    一年約三十六七,長得跟宋經國約莫七八成相似的男子正躺在臥室的大床上鼾聲如雷。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燦爛的星光...”


    一首鳳凰傳奇的自由飛翔從床頭的一部手機裏響了起來。


    奈何,男子剛運動完不久,實在太累了,所以這鈴聲並沒有將他叫醒。


    接連響了好幾分鍾後,男子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


    “靠,誰大半夜的來電話啊?”


    心中這麽想著,男子拿過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按下了接聽鍵,道:“你奶奶的,知不知道晚上是睡覺時間。”


    “我是你爸。”手機那頭響起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男子本來就剛醒,整個人的意識還有些迷糊,加上對方這話又是咬牙說的,所以他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下意識的以為有人拿自己尋開心,直接破口大罵道:“去你的,我還是你爸呢,給我從哪來滾哪去。”


    說完,也不給對方再次開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威尼斯酒店,會場外。


    宋經國臉色鐵青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身體都開始出現輕微顫抖。


    顯然,這通電話把他氣的不輕。


    不過他也清楚,這會不是生氣的時候,先辦正事要緊。


    當即,宋經國再次撥打了自己兒子的電話。


    聽到鈴聲再次響起,準備繼續睡覺的男子暗道:“還敢打來是吧?好,剛剛罵的還不過癮,看我這回怎麽把你噴的體無完膚。”


    隨即,拿過手機。


    隻是這一次,男子瞥了一眼來電顯示。


    太上皇。


    這讓男子睡意全消,當即翻看起剛才的來電信息。


    這一看,男子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按下了接聽鍵。


    “宋哲文,你這臭小子敢叫你老子滾?好好好,翅膀硬了。”


    “爸,我不知道是您阿,再說,平時也沒見你晚上給我打過電話阿。”男子弱弱的說道。


    “今天這是...”


    沒等宋哲文將話說完,宋經國便是打斷道:“現在我沒工夫跟你計較這些。”


    “你現在立刻,馬上去我書房。”


    見宋經國有些著急的樣子,宋哲文不敢怠慢,一邊起床,一邊問道:“爸,發生什麽事了?這個時間點,你不是應該在參加秦叔叔舉辦的交流會嘛?”


    “你先去我書房,趕緊的。”宋經國催促了一句。


    好半晌後,宋哲文才開口道:“爸,我現在在你的書房了。”


    “將地上的那個保險櫃打開,密碼是,把裏麵的文房四寶給我帶上,記住,宣紙一定要拿上次我從拍賣場拍回來的86年紅星龜紋淨皮宣紙。”


    “爸,參加個交流會而已,你咋還喧賓奪主給人秀起書法了呢?”宋哲文不解道。


    “不是我秀書法,是你老子我花了一千萬拍得了讓人給我寫一幅書法的機會。”宋經國解釋道:“我當然要用這華國最頂級的文房四寶讓對方給我書寫。”


    “多少?”聽到數字金額,宋哲文下巴都快驚掉了。


    “少廢話,趕緊的,半個小時內,將東西送到威尼斯酒店頂樓給我。”


    宋經國沒有跟自己兒子多廢話,說完之後,便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宋哲文一臉的問號:“老頭子今天抽什麽風了?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心中雖然這麽想,但吳哲文的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這就將保險櫃裏的東西一一取出,裝好。


    威斯尼大酒店頂樓。


    隨著電話掛斷,宋經國重新回到了會場內。


    此時,拍得拍品者已經上台跟工作人員開始交易方麵的事宜了。


    宋經國這就快步朝著台上走去。


    在麵對曹子建的時候,他沒有半點長輩的姿態,而是笑著開口道。


    “曹先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剛才打電話去了,所以耽擱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經國。”


    “宋老,你好。”曹子建朝著對方微微點頭。


    “那我先去付款,咱們稍後再聊。”宋經國說著,便是去後台同工作人員開始了交易。


    好一會後,完成付款的宋經國回來了。


    收到訊息的田蕊也是朗聲朝著在場的眾人宣布道。


    “拍得曹先生拍品的宋老先生已經付款,所以本輪鑒寶環節,拔得頭籌者為曹先生。”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恭喜他。”


    聽著台下的掌聲,曹子建朝著邊上的宋經國開口道:“宋老,你想讓我給你寫一幅什麽內容的書法作品?”


    “我想請曹先生幫我寫‘年逾古稀氣更昂, 胸有錦繡自芬芳’。”宋經國開口道。


    曹子建記下內容後,應道:“沒問題。”


    “那等下能不能麻煩曹先生直接在這就給我寫呢?我已經讓人將所需的文房四寶送過來了。”宋經國要求道。


    其實,即便宋經國不這麽要求,曹子建也會現場展示一下自己的書寫水平。


    畢竟要想聲名大噪,無疑現場書寫來的更有說服力。


    “可以的。”曹子建點頭。


    聊天的功夫,宋經國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後,宋經國朝著曹子建開口道:“曹先生,我去接個電話。”


    說完,宋經國便是朝會場外走去。


    等到再回來時,身旁已經跟著拎著包裹的宋哲文。


    “曹先生,文房四寶已到,我讓酒店工作人員搬一張畫桌過來。”


    作為經常舉辦古玩等藝術類活動的酒店,這畫桌自然是少不了的。


    很快,兩名工作人員便是將大畫桌搬到了台下左側的一處空地上。


    隨即,幾人來到大畫桌前。


    宋經國開始將包裹裏的東西取出,擺在了書桌之上。


    經過一番觀察,曹子建發現,宋經國準備的硯台是洮硯。


    相較於端硯,洮硯的墨質更加細膩,發墨效果好,非常適合書法創作。


    尤其是其線條流暢的特點,使得書寫時筆觸更加順滑,墨色均勻。


    墨選的則是油煙墨,這種墨,墨色濃鬱、不易褪色,適合長時間保存。


    毛筆的話,就多了,足有十幾根。


    包含兼毫,狼毫,兔毫等等供曹子建選擇。


    隨著東西全部擺上之後,宋經國拿過邊上一瓶礦泉水,主動請纓道:“曹先生,我來幫你研墨。”


    宋哲文此時已經震驚的不行。


    因為他從未見父親對一個年輕人這麽敬重過。


    “有勞了。”曹子建應了一聲,這就讓範陽去幫自己倒一杯溫水過來。


    之所以要溫水,是因為曹子建看出,宋經國給自己準備的這些毛筆都是新的。


    啟用新筆,首須開筆。


    就是將筆以溫水泡開,至筆鋒全開。


    不過這對於泡的時間是有要求的。


    太久,筆根膠質會化開,就變成“掉毛筆”了。


    太短,筆鋒無法全開,寫起來就沒那麽順暢了。


    與此同時,會場內不少人看到這邊的情況,都是抱著好奇心湊了過來。


    其中就包括於大林,秦霆靖等人。


    很快,以畫桌為中心,開始圍滿了人。


    這也導致,範陽取來一杯溫水的時候,完全擠不進去。


    無奈,隻能大聲喊道:“各位,讓一下,給我騰條道出來。”


    眾人以為他是想擠到前麵去,所以壓根就沒搭理他。


    範陽隻得將聲音拔高了幾分,喊道:“你們不讓我進去的話,子建是無法書寫的。”


    此話一出,在範陽身前,同樣擠不進去的男子扭頭,看著範陽,不解道:“什麽意思?”


    “看到這杯溫水沒有?”範陽舉起手中的杯子,解釋道:“子建要開筆,現在水在我手裏,你說幾個意思?”


    “懂了。”男子恍然道,這就主動幫範陽開始吆喝道。


    “前麵的,都給我讓一讓。”


    “都不讓是吧?那你們就在這裏幹站著吧。”


    “你問我為什麽?沒看到我哥們端了一杯水過來嗎?曹先生要開筆。”


    “現在你們堵著我的路不讓我進去,曹先生怎麽開筆?”


    在男子的賣力吆喝下,前麵圍著的人這才讓出了一條道。


    男子走在前頭,範陽跟在後頭。


    兩人終於是擠了進來。


    “還得是你啊。”範陽朝對方感謝道。


    “都哥們,說這些。”男子笑著擺了擺手。


    其實,要感謝的還是他。


    如果不是範陽,他也擠不到正中心這個絕佳的觀賞位。


    “子建,溫水。”範陽將杯子放到了畫桌上。


    “嗯。”曹子建點頭,這就從十幾支毛筆中選了一支狼毫。


    褪去筆蓋,將毫毛泡在了水中。


    同時,目光也是一直盯著筆尖毫毛的變化。


    約莫十來分鍾,曹子建將毛筆從水中取出,而後倒掛著拿在手中。


    與此同時,宋經國已經研好的墨。


    曹子建見狀,依然保持著將筆倒掛的姿勢。


    懂行的知道曹子建在做什麽,奈何圍觀的有很多不懂行的。


    見曹子建遲遲沒有入墨,一個個小聲議論道。


    “這是在幹什麽?怎麽還保持這個動作?”


    “是啊,墨都磨好了。”


    “誰知道呢?可能一千萬的作品要些儀式感吧。”


    。。。。。


    聽著眾人的話,宋經國主動站了出來,開口解釋道:“曹先生這是在潤筆,是寫字前的必要工作。”


    “將筆倒掛,是為了讓筆鋒恢複韌性為止,這過程大概要數十分鍾。”


    “若不經潤筆即書,毫毛經頓挫重按,會變的脆而易斷,彈性不佳。”


    眾人聞言,露出恍然之色。


    十多分鍾的時間很快過去。


    曹子建這就將筆沾上墨汁,開始的書寫。


    隨著一個個字被曹子建寫在宣紙之上。


    秦霆靖的眼睛越瞪越大。


    一筆連貫數字,書法豪邁氣勢宏偉,躍然於紙上。


    這書寫方式,王獻之的破體一筆書。


    “沒想到啊,沒想到。”


    “居然真如老於說的一樣,他的書法水平已經達到了跟王獻之近乎無二的地步了。”


    “書法雅正,雄秀驚人,得天然妙趣,神采如新,片羽吉光,世所罕見。”


    秦霆靖已經完全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了。


    被震撼的不僅僅是他。


    即便那些對於書法沒什麽研究的人。


    在看到曹子建這一手稱得上登峰造極的字後,也就一個感覺。


    震撼。


    他們甚至感覺,曹子建創作的並不是書法作品,而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一時間,周遭頓時變得針落可聞。


    而這一寂靜,頓時引起場外幾個正在閑聊之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陳鬆年等人。


    “各位,那邊什麽情況?剛才還鬧哄哄的,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安靜?”


    “誰知道呢?那麽多人擠在一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操那心幹嘛?反正跟我們無關。”


    “是跟我們無關,不過卻是跟老陳有關。”


    一人說著,便是將目光看向一直沒有吭聲的陳鬆年,繼續道:“老陳,你難道一點就不好奇,那年輕人的書法作品憑什麽能壓過你的禦宴價格?被拍到了恐怖的一千萬?”


    “說不好奇那是假的。”陳鬆年如實道:“隻是我對書畫類研究的很少,即便去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就在陳鬆年話音落下,一道道驚歎聲以曹子建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開始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書法水平,我說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應該沒有意見吧?”


    “完全沒意見,大氣豪放、自由奔放,瞧瞧這寬廣有力的筆畫,任意揮灑,使這書法充滿了激情和張力。”


    “筆畫之間連貫自如,如同行雲流水,毫無生硬之處,絕,太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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