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好好何等聰明,一下就聽出了曹子建話裏的意思。


    愕然道:“子建兄的意思,我現在已經進入了別人的圈套?”


    “可以這麽認為。”曹子建點頭。


    張好好聞言,用手托著下巴,好像在想些什麽。


    直到兩人從後院來到店裏的時候,張好好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


    “掌櫃的,少爺,喝茶。”劉淑芬將兩杯茶端到了曹子建和張好好麵前。


    隻是張好好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子建兄,我剛才思量許久,發現對方給我下這套有些多餘。”


    “嗯?”曹子建饒有興致的看向張好好,等待他的回答。


    “根據子建兄說的,這畫如果真的還有另外半幅的話,那另外半幅大概率是作者的題跋和鈐印,或者是其他收藏過這幅畫的藏家鑒賞印。”張好好緩緩答道。


    “這些於我而言,不過隻是錦上添花罷了,不重要。”


    “畢竟高古書畫,最重要的是夠不夠年份。”


    “年份才是第一,再才是看作者的名頭。”


    “就單單這幅畫的繪畫水平,即便沒有另外半幅的加持,在我的心目中已經是舉世無雙。”


    “所以,如果對方三萬不肯賣的話,那我便不要了,反正最重要的這部分已經在我手上。”


    曹子建明白,張好好之所以現在看得這麽通透,那都是基於沒看到另外半幅畫的情況下。


    如果真的讓他看到另外半幅畫和這是配套的話,心境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用問,對方能盯上張好好,肯定是已經將他的心理給摸得透透的了。


    所以這會跟張好好說那些,有些多餘,曹子建這就主動岔開話題道:“好好,這幅畫是誰賣給你的?”


    “那賣家我也是第一次見。”張好好答道。


    “昨晚,我正在吃晚飯,管家跟我說有人找。”


    “我出去一看,發現找我的竟然是一個少年,估摸著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他一見到我,沒有多餘的客套,直接就說手裏有幅畫想要勻給我。”


    “我查看了一番後,就被畫的內容給徹底吸引了。”


    “詢問了價格,發現隻用三萬,就毫不猶豫的買下了。”


    “給我激動的一宿都沒合眼,這不天一亮,就想著過來跟子建兄分享這份喜悅嘛。”


    聽著張好好的描述,輪到曹子建陷入沉思了。


    這畫的裝裱看起來也就最近這些年,所以,當時少年也就十來歲的樣子。


    那會,少年的身板可能都沒桌子高,怎麽可能有這高超的裁畫能力。


    顯然,這少年背後還有其他‘高人’。


    為了避免張好好當冤大頭,曹子建麵色一肅,盯著張好好,告誡道:“好好,記住,到時候倘若對方真的將這幅畫的另外半幅給你拿過來。”


    “你不管多麽喜歡,最多隻能給到五萬大洋,超過這個價格,就別傻乎乎的往外掏錢。”


    “明白的。”張好好笑著點頭應道:“咱也不是人傻錢多的主。”


    “有這覺悟就行了。”曹子建道。


    隨即,兩人坐在店內閑聊起來。


    “對了,好好,你給我介紹的店員,這還沒工作幾天呢,今兒怎麽就不來了?知道什麽情況嗎?”曹子建開口道。


    張好好剛才光顧著分享喜悅,也沒注意店裏有幾個店員。


    此刻聽著曹子建的話,這才在店裏掃視了一圈。


    發現沒有看到張希瑩的身影。


    這就答道:“興許家裏有點事耽擱了吧?回頭我幫你問問。”


    “行。”曹子建點頭。


    。。。。。。。


    下午,張好好又來了。


    隻是相比起早上的喜笑顏開,這會的張好好卻是愁容滿麵。


    還沒等曹子建開口呢,張好好便是將事情的始末跟曹子建說了起來。


    根本不用三天,今天中午,那少年就找到了張好好,跟他說,自己手上有一幅可能跟張好好昨天收的那幅《雪景圖》配套的書畫。


    張好好當即就跟著對方去看了。


    經過邊緣一比對,張好好發現,兩幅畫嚴絲合縫。


    雖然那半幅畫上也沒有範寬的落款,卻是有著曆代藏家的題簽和鑒藏印。


    兩者如果一結合,這些鑒賞印足以證明,這是一幅流傳有序的作品。


    “所以,你現在想要花錢買下那半幅畫?”曹子建笑問道。


    “想,非常想。”張好好重重的點頭。


    “那半幅畫,對方的報價是多少?”曹子建繼續問道。


    “要二十萬才肯賣。”張好好歎息道:“你說,我收完整的範寬書畫,也不用這麽貴吧。”


    “別人就是利用了你想將畫作合二為一的心理,故意賣高價的。”曹子建開口道:“要想不上套,最好的方法,就是當沒遇到那剩下的半幅就行了。”


    “哎,這沒看到另外半幅,我還沒那心思,可是現在看到了,我就想著將兩幅畫合二為一。”張好好開口道:“現在的我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另外半幅畫的影子,這太折磨人了。”


    “要不我給你一個十分有效,還不花錢的辦法?”曹子建笑著開口道。


    “哦?”張好好雙眸頓時大亮:“什麽方法,趕緊跟我說說。”


    “賣家不是小孩嘛?正好,你去找幾個大漢給丫揍一頓,然後拿上畫走人。”曹子建開口道。


    “這....”張好好嘴角猛地一抽,這跟土匪有什麽區別?


    當即苦聲道:“子建兄,這時候了,就別拿我尋開心了,給我出出主意吧。”


    “遇到這種事。”曹子建沉吟道:“你想用文明的解決辦法,無非就兩種,要麽花錢認栽,要麽置之不理。”


    “你如果真的掏那二十萬,那你就上了別人的當,所以我的建議是別去理它。”


    張好好聞言,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後,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朝著店門外走去。


    “好好,幹嘛去?”曹子建眉頭一皺。


    “想了一下,不就二十萬嘛,我去給買回來就是。”張好好一隻腳已經來到了店門外。


    曹子建聞言,一臉黑線。


    當即起身攔住了張好好的去路,沉聲道。


    “好好,對方就是吃透了你這心理。”


    “我敢打包票,隻要你前腳花二十萬買下那半幅畫,後腳對方就會罵你傻缺。”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國寶被一分為二吧?”張好好不甘心道。


    “先進店坐會,冷靜冷靜。”曹子建這就將張好好重新拉了回來。


    看著接連唉聲歎氣的張好好,劉淑芬忍不住開口道:“掌櫃的,難道除了花錢和不予理會,就沒有其他解決方法了嗎?”


    “基本沒有。”曹子建答道。


    “基本?”張好好捕捉到了曹子建話裏的漏洞,連道:“也就是說,子建兄有辦法?”


    “那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而且不見得能成功。”曹子建搖頭道。


    “子建兄,這樣,要不你幫我去會會那賣家?”


    “到時候甭管那半幅畫多少入的手,最後二十萬,我給你,行嗎?”


    張好好的意思很明顯。


    那半幅畫,他勢在必得。


    相比起讓別人賺這個錢,他更想讓曹子建賺。


    隻是,這錢顯然沒那麽好賺。


    曹子建沉吟半晌後,起身朝著後院走去。


    等到再回來時,肩上已經多出了一個黑色包袱。


    “走,帶我去見見那賣家。”


    隨即,兩人出了店鋪。


    “子建兄,這包袱裏裝的是?還有,你口中死馬當活馬醫的方法是?”張好好好奇問道。


    “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曹子建這就將自己的方法跟張好好簡單說了一下。


    聽完之後的張好好眉頭直接皺成了一個川字,道:“子建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沒有付出,哪來的回報?不然你以為這二十萬這麽好賺?”曹子建開口道。


    閑聊的功夫,兩人來到了平直門。


    隔著大老遠,曹子建就看到在那城牆邊上站著一少年。


    少年體型有些消瘦,不過不是那種營養不良的廋,而是少年男子特有的那種清瘦。


    在少年的麵前鋪著一塊布,布上是一幅畫卷。


    “好好,是那個人嘛?”曹子建伸手,指著少年道。


    “對。”張好好點頭。


    “行,這賣家認識你,不利於我計劃的執行,你就在這等我回來吧。”說著,曹子建抬腿,朝著少年攤主走去。


    隨著曹子建來到攤位前,還沒開口說話呢,少年清冷的聲音已經響起:“畫不賣,別問價。”


    “我不是來賣畫的,就是看你在這擺攤,想問下你這收不收東西。”曹子建開口道。


    “出手東西?”少年攤主一愣。


    “怎麽?你這攤位隻賣不收的嘛?”曹子建繼續道。


    少年攤主這會正在等張好好上門呢,想著閑著也是閑著,有個人說話可以消磨一些時間,這就朝著曹子建開口道。


    “收,隻是我對東西的要求極高,如果隻是普通的古玩,就沒必要拿出來了。”


    “行。”曹子建說著,將手伸入口袋,心念一動,從儲物戒指內將康熙五彩花神杯給取了出來,道:“不知道這杯子在你眼裏算不算普通呢?”


    少年盯著杯子看了幾眼後,並沒有上手,直接道:“普通。”


    這話讓曹子建頗為意外。


    康熙五彩花神杯,在少年眼中居然隻是普通的古玩。


    一時之間,曹子建不知道對方是見過的好東西太多了,還是說壓根就不懂。


    當即將杯子重新收好,暗道:“看來得上大寶貝才行了。”


    心中這麽想著,曹子建將手伸進了自己帶過來的包袱中,摸索了起來。


    最後,一個被麻紙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出現在了曹子建的手中。


    “將外麵那層紙撕掉。”少年攤主朝著曹子建開口道。


    隨著紙張被完全揭掉,露出了其內的天青釉茶盞。


    正是大柱燒製的‘汝窯’。


    天青釉在陽光的照射下,猶如晨日出海,落日晚霞,又似彩虹先掛,美輪美奐。


    這一次,少年的目光徹底被這茶盞給吸引住了。


    對於少年的表情變化,曹子建都看在眼中。


    “這眼神,該不會小小年紀就認識汝窯吧?”


    心中這麽想著,曹子建將茶盞放到了對方跟前,道:“這茶盞在你眼裏普通嗎?”


    少年沒有直接回答曹子建的問題,而是將茶盞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起來。


    等到少年將茶盞放回地上的時候,曹子建這才開口問道:怎麽樣?”


    “馬馬虎虎。”少年嘴上回答的很平淡,但內心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他已經認出,這是汝窯,而且還是一件品相完美的汝窯。


    “不知道這所謂的馬馬虎虎,能讓你給到什麽價呢?”曹子建問道。


    聽到這話,少年遲疑了起來。


    雖然是汝窯,但他擺攤的目的並不是收貨,而是賣貨。


    為了讓曹子建知難而退,很是隨意的報了一個數字:“兩百。”


    聽到這價格,曹子建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拿起地上茶盞,扭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看著曹子建離開,少年心中竊喜,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而就在這時,曹子建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到了少年的耳中。


    “哎,搞了半天,原來是個啥也不懂的毛頭小子,這眼力,別說在古玩行裏吃肉了,連口湯都喝不上。”


    聽到這話的少年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服氣之色。


    從小,他就有著異於常人的記憶力,加上家裏的老物件眾多,久而久之,讓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可以說,他這一路成長,都是在長輩的各種誇讚聲中過來的。


    如今,被曹子建說啥也不懂,孩童那敏感和脆弱的自尊心讓他決不能忍。


    沒有任何猶豫,少年朝著曹子建離去的背影喊道:“誰說我什麽都不懂?你第一件拿出來的是康熙五花神杯,第二件則是北宋五大名窯之一的汝窯。”


    曹子建聞言,腳步一頓。


    小小年紀就認出花神杯和汝窯,這讓曹子建多少感到有些驚訝。


    同時,也讓他愈發好奇,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家族能培養出這種孩子?


    曹子建想了一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幹脆也就不想了,畢竟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隨即,轉身,來到少年跟前,道:“原來你認得這物件啊。”


    “別說汝窯了,像北宋時期的官窯,哥窯,鈞窯,定窯我都見過。”少年攤主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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