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曹子建回來了。


    隻是,這一次,讓曹子建意外的是,自己腦海中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響起係統的聲音。


    這讓他頓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當即在心中呼喚道:“係統,係統...”


    “宿主,我在。”


    聽到這機械般的聲音響起,曹子建這才放下了心。


    係統並沒有舍自己而去。


    當即,曹子建開口詢問道:“怎麽我回現實世界了,你沒給我發布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六次為一個階段,宿主目前已經完成了一階段的支線任務。”


    “所以接下來就是二階段的了。”


    “而二階段的支線任務,屆時將會在民國世界發布。”


    “故本次現實世界,宿主是沒有支線任務。”


    “靠,你這係統怎麽還跟某西紅柿網站一樣,整靜默期這一套?”曹子建吐槽了一句。


    然而,這一次,係統沒有回答曹子建的問題,選擇了裝死。


    曹子建無奈歎了口氣,想著還是先把正事給辦了。


    那就是找人將範寬《雪景圖》給重新裝裱,外加將《陶冶圖說》給修複一下。


    這個工程,必須得找專業人士才行。


    因為這是一項工序繁複,需慎之又慎、精益求精的工作。


    若非有定心和悟心之人,難以勝任。


    當即,曹子建拿過手機,打開了某訂票的軟件,給自己訂了一張晚上飛臨安的機票。


    在他認識的所有書畫修複師中,能力最強且最值得信任的那位,就在臨安。


    在民國世界,可能需要半個月才能到達的臨安,在現實世界,僅僅隻需要三個多小時的飛行就到了。


    下了飛機,曹子建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這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先睡一覺。


    翌日,清晨。


    曹子建從酒店一米八的豪華大床上睜開了眼。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早上8點了。


    這就拿過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並不是手機號碼,而是一個座機號。


    因為他心目中的那位書畫修複師,並沒有使用手機的習慣。


    電話在響了好一會後,才被接通。


    “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不喜不悲,略顯蒼老的聲音。


    “師傅,是我,子建阿。”曹子建笑著開口道。


    聽到這話,電話那頭之人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高興道:“原來是小建阿,怎麽想到給我這一個老頭子打電話啊?”


    “這不想您了嘛。”曹子建笑道。


    “想我不來看我?就嘴上說說?”


    聽著對方帶著埋怨的聲音,曹子建連道:“這不正準備去看您嘛,您上午都在家吧?”


    “在的,在的,什麽時候過來?”


    “一個小時後到。”曹子建開口道。


    “行,行,行,我讓人去買菜,中午你就在我這吃。”


    “聽您的。”曹子建笑道:“那等會見。”


    “好。”


    曹子建這就掛斷電話,起床洗漱了一番後,便是離開了酒店。


    臨安,西溪悅莊。


    這是位於西溪濕地的一個小區,小區不大,一共也就幾十套房而已。


    小區進來,聚落群的四方磚盒,外立麵的火山灰岩,多層次的喬木灌木,引到家的自然水係。


    這種極簡建築很淡潔,水墨園林很和諧。


    給曹子建的感覺就是聞風相悅。


    來到一棟門牌號寫著數字‘12’的別墅門前,曹子建按下了門鈴。


    不多時,一位穿著冰絲短袖,身下是一條寬鬆長褲,年逾七旬,但腰杆筆直的老者從屋內快步走了出來。


    “小建...”老者朝著曹子建揮了揮手。


    “師傅..”曹子建很恭敬的朝著對方喊了一聲。


    老者名叫秦文,今年六十有六。


    早在七十年代,對方就已經在故宮博物院書畫組學習和從事古書畫修複工作了。


    自此之後,五十餘年的時光中,他心無旁騖,一直在這個領域精心勞作。


    還總結出一套修複及裝裱各種紙本、絹本以及破損、黴變、蟲蛀的出土和傳世文物書畫的技術。


    為各文博單位搶救修複並裝裱了一大批古舊書畫作品。


    經他手修複的作品有很多,如元趙孟頫的《牽馬圖》、明唐伯虎的《仕女圖》、董其昌的《山水圖》等瀕臨毀壞的珍稀古字畫。


    一幅幅發黴破損的書畫,在外行人看來,已經完全沒有修複的可能,但在秦文眼中,仍有被“搶救”的希望。


    同時,他也是曹子建半個師傅。


    曹子建關於書畫鑒賞方麵的知識,大部分都是對方教的。


    至於為什麽說是半個,是因為雙方沒有行過正式的拜師之禮。


    不過兩人都是心照不宣,一個已經在心裏將曹子建當成了自己的衣缽傳人,一個也是在心裏認了這個師傅。


    雖然說,秦文在京城工作了大半輩子,但對於家鄉的歸屬感在心裏一直揮灑不去。


    最後退休的他,還是選擇回到自己的故地,也就是臨安養老。


    老人嘛,隨著年齡的增長,都渴望返回故鄉,實現所謂的“落葉歸根”。


    秦文看著曹子建手裏大包小包,肩上還背著一個雙肩包,不由開口道:“小建阿,你能來臨安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咱還帶這麽多東西過來呢?”


    “師傅,我這來一趟,總不能空手來吧?顯然不合適。”曹子建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一些茶葉罷了。”


    “還記得我愛喝茶,不錯,不錯。”秦文欣然一笑:“別在門口站著了,趕緊進來吧。”


    隨著曹子建入院,秦文探出腦袋看了看,發現門口沒有其他人了,這就問道:“小建,就你一個人過來嗎?沒跟你爸一起?”


    “說了,我想您了嘛,他又不想您。”曹子建笑道。


    “哈哈哈...”這話說得秦文忍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屋內,大廳。


    曹子建從自己背來的包裏取出兩包由油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


    其內裝的正是他從民國世界帶回來的明前龍井。


    “師傅,這是孝敬您的。”曹子建將茶葉遞到了秦文的跟前。


    對於曹子建,秦文不覺得是外人,不但沒有端著老人的架子,說話也是十分的隨意:“來讓我看看,我這衣缽傳人到底帶了什麽茶葉來看我。”


    說著,秦文沒有任何顧忌的當著曹子建的麵將其中一包茶葉的油皮紙給拆開。


    看著油皮紙下一片片茶葉外形扁平光滑、挺直勻齊、長短一致,表麵沒有絨毛且芽頭綠潤肥壯,嫩綠中帶一絲米黃,並且有明亮的光澤。


    秦文驚訝道:“小建,這..這可是上好的龍井茶葉,你幹嘛這麽破費呢?”


    “孝敬您老人家,何來破費一說。”曹子建笑著搖頭道:“您喜歡我下次再給你帶。”


    “沒必要,沒必要。”秦文擺手道:“像這種品質的龍井,起碼要上萬元一斤。”


    “爺倆,不談錢,您喜歡就行。”曹子建開口道:“更何況....”


    還沒等曹子建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呢,一道門鈴聲不合時宜的在屋內響起。


    “叮咚,叮咚~~~”


    這聲音讓曹子建改口道:“師傅,還有其他客人?”


    “一個朋友,昨天就約我了,說手裏有幅張擇端的畫想讓我幫忙鑒定一下。”秦文解釋道。


    “正好,你也在,一起看看吧。”秦文說著,便是去開門了。


    很快,一名年約五十左右,大肚腩,留著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大廳。


    在中年男子的手上拿著一幅畫卷。


    原本,鑒定書畫這種事,秦文一般都會選擇在書房裏進行。


    但這會,他隻想早點鑒定完,早點讓他這朋友離開。


    如此一來,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和曹子建‘敘舊’了。


    所以,秦文沒有選擇去書房,直接朝著那中年男子開口道:“老夏,將畫卷給我吧。”


    老夏聞言,將手中的畫卷遞給了秦文。


    秦文接過之後,曹子建很配合的將茶幾上的東西清理到了一旁。


    隨著畫卷被緩緩打開。


    曹子建看到,其上畫的是江上景物。


    雖然隻展開了三分之一,但可以看出,畫家運用工筆構思,亭台樓角、城牆、牌坊、青山... 景物連貫,渾然一體,用筆重疊喧染,猶為絕妙。


    隻是,等到畫卷展開到一半的時候,曹子建和秦文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而秦文也沒有將畫卷繼續往下展開。


    這把一旁等待結果的老夏給看得糊塗了,開口道:“老秦,怎麽不繼續展開了?”


    秦文沒有說話,而是抬眸,朝曹子建看去。


    看到曹子建緊鎖著眉頭的樣子,秦文知道,自己這愛徒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當即朝著老夏開口問道:“老夏,本來有些問題我不該過問的,但我還是想知道,這幅畫你花多少錢收的?”


    如果花的錢很多,那秦文就會以自己看不準為由,讓他去找別人再看看。


    如果花的錢不多,那他就會將結果如實相告。


    “還沒花錢呢。”老夏答道:“這是跟我公司一合作的老板,因為公司經營不善的緣故,導致欠我的貨款遲遲沒有付清。”


    “於是就想拿這幅畫來抵債,說這是宋代張擇端的作品。”


    “他想抵多少?”秦文問道。


    “八百萬。”老夏答道。


    “趕緊將畫退給人家。”秦文開口道。


    老夏作為生意人,哪還聽不出秦文話裏的意思,開口道:“老秦,這畫是贗品?”


    “記住一件事,這年頭,如果誰跟你說自己手裏有宋畫的,九成九都是假的。”秦文點頭道。


    老夏‘哦’了一聲,道:“老秦,你跟我說說這畫到底假在哪?我好回去跟那人說。”


    “小建,你來跟他說說吧。”秦文笑著看向曹子建:“看看我不在京城教你的這段時間,你對於書畫方麵的知識有沒有退步。”


    曹子建點了點頭,看向老夏,開口道:“夏老板,張擇端是誰您認識嗎?”


    “我上網查過。”老夏應道:“張擇端,字正道,又字文友,北宋末年很牛逼的一位畫家。”


    “有一幅存世之作叫《清明上河圖》來著,好像還是咱華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


    曹子建等了一會,見對方不往下繼續說了,這就補充道:“張擇端特別擅長畫車馬、市街、橋梁、城廓等。”


    “以精湛的畫技和對建築細節的精準描繪而聞名,不僅展現了北宋時期建築的美學,也為後人研究北宋建築風格提供了珍貴的視覺資料。”


    “現在你看看這幅畫的城門,是什麽形狀的?”


    “拱形的啊。”老夏答道:“這跟這畫真偽有什麽關係嗎?”


    “關係重大。”曹子建開口道:“建築物,也是鑒定一幅畫的重要標誌。”


    “首先,宋代的城門全部都是方形的,唯有明代的時候,城門才開始出現拱形。”


    “換句話說,明朝人可以畫宋朝的東西,但宋朝人不可以畫明朝的東西。”


    “就好比現代人畫電視機,合情合理,但是清代的人畫電視機,那就不行,因為電視機清代並沒有。”


    “而你這幅畫,說是宋代張擇端的作品,卻出現了明代才有的建築物。”


    “試問,這畫還能是宋代的嘛?”


    “原來是這樣。”老夏恍然道:“難怪老秦隻展半尺就斷出這畫是贗品了。”


    “懂了,我這就去把這幅畫退給那人。”


    說著,老夏便是帶著畫卷離開了。


    望著老夏的背影,秦文有感而發道:“當今,除了博物館,哪還有宋畫在民間流傳啊。”


    “即便是國內外的拍賣行,都鮮少能出現一次宋畫的身影。”


    “子建,你說我這話,對不對?”


    “對。”曹子建笑著點點頭:“師傅,其實,今兒除了來看你之外,我還想請師傅幫個忙。”


    “有古書畫要裝潢?”秦文開口問道。


    畢竟自己也就這手藝能幫到對方的了。


    “是的。”曹子建點頭。


    “古書畫帶了嗎?”


    “帶了。”曹子建說著,便是從包裏取出了《陶冶圖說》。


    看著那封麵上的四個字,秦文雙眸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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