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憤怒與絕望對於陳丙和陳丁而言,都已顯得太過奢侈。


    他們的目光中隻剩下無盡的駭然,如同被死神親手揭開了命運的帷幕。


    土屍那鐵青的麵容,在昏暗中更顯猙獰,它緩緩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兩人脆弱心靈的邊緣。


    土屍的動作異常敏捷,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拖遝。


    它彎下腰,那布滿猙獰疤痕的手指如同鐵鉗一般,


    緊緊抓住了陳丙沾滿血跡、淩亂不堪的頭發,將他無助的頭顱拉近自己的嘴邊。


    隨後,那尖銳的獠牙猛地刺入陳丙的脖頸,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猶如冬日裏最凜冽的寒風直接穿透了骨髓。


    陳丙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體內的溫度被無形的黑洞吞噬,急速流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土屍的吞噬下一點點消逝,


    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體驗。


    土屍的喉嚨不停地上下滾動,


    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陳丙體內鮮血的流失,那是生命之源的枯竭,是絕望的終章。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丙的身體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


    他的皮膚逐漸失去了光澤,變得幹癟而鬆弛,


    就像是長時間暴露在烈日下的枯木,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與活力。


    他的眼睛深陷,眼眶空洞無神,仿佛是兩口被遺棄的枯井。


    最終,當土屍終於滿足了它的貪婪,將陳丙體內的每一滴鮮血都剝奪殆盡時,


    他就像一具被遺棄的幹屍,被無情地丟棄在一旁,再也無法辨認出曾經的模樣。


    緊接著,同樣的命運也降臨到了陳丁的身上。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遭受如此殘酷的折磨,卻無能為力。


    他試圖掙紮,試圖反抗,但那隻剩下碎裂骨頭支撐的手臂,


    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無力地拍打著土屍那堅硬如鐵的身體,發出的聲音微弱而絕望。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土屍對陳丁的吞噬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憐憫,它重複著對陳丙所做的一切,


    將陳丁也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陳丁的身體同樣經曆了從鮮活到幹癟的可怕變化,


    他的生命力在土屍的吞噬下迅速消散,最終隻留下了一具同樣無法辨認的幹屍。


    當一切塵埃落定,地上隻剩下兩具安靜的幹屍,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裏,


    仿佛是兩座無言的墓碑,記錄著這場恐怖而詭異的屠殺。


    它們的麵容幹癟而扭曲,再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一絲曾經屬於陳丙和陳丁的痕跡。


    “謝謝。”


    連續吞噬了四條生命,土屍的表情看上去有著人性化的滿足,看向了楚河。


    “你是人還是惡靈?”楚河問道。


    “我已非人,或者說,我曾經是人。


    我在這個世界看不到任何希望。”


    土屍的聲音極其難聽,仿若兩片破舊的砂紙用力摩擦所發出的聲響。


    但其聲音中卻帶著唏噓,以及對往日舊事的追憶。


    在說出這句話時,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撥浪鼓,


    撥浪鼓輕輕抖了抖,又重新恢複了之前古樸的模樣,


    宛如一個從童年保存至今的孩時玩具。


    土屍抬起頭補充了一句:“我絕非那些肮髒的惡靈。”


    “你是如何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楚河又問道。


    “曾經,我有一個無比美滿的家庭。


    我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有個美麗動人的妻子,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我上有老,下有小,與那些普普通通的芸芸眾生毫無二致。


    日子雖說過得艱苦了些,可我卻心滿意足。


    原本以為我會如此永遠地生活下去,怎料有一天,惡靈闖入了我的世界,


    將我曾經幸福的日子破壞得支離破碎。


    那一場浩劫,讓我所生存的城市近乎死傷殆盡。


    我的妻子在臨終之前告訴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可妻子在閉眼離開這個世界時,都不知孩子已然遭受惡靈的汙染。


    我來不及哀傷,必須帶著孩子活下去。


    我的孩子幼兒園即將畢業,馬上就能去讀小學一年級了。


    我帶著孩子四處求醫,然而所有人都告知我無能為力。


    還有人勸我,為了全人類的安全,我應當殺掉孩子,不然孩子極有可能在惡靈的汙染下變成一個全新的惡靈。


    你知道嗎?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我把那個庸醫給殺了。


    後來,我遭到通緝。


    所有人都將我視作殺人犯,還說我包庇惡靈,拒絕給我的孩子醫治。


    正規的人類醫學已無法拯救我的孩子,我隻能依靠自己,努力翻找那些古籍。


    可直至最後,我也未能找到答案,孩子就在我的懷裏逝去了。


    我恨這個世界,恨那些惡靈。


    在翻閱古籍的過程當中,我找到了一個報仇的法子。”


    土屍並沒有隱瞞,而是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古籍?”楚河好奇地問道。


    “煉屍法。


    所以我決定試一試,於是便跑到了大夏帝國的魔窟。


    我要在這個最肮髒的地方,將自己煉製成為一個僵屍!


    我成功了,所以,你呢?你要殺了我嗎?


    曾經的我殺掉了很多普通人,不過,我到現在都不後悔。”


    土屍緊緊盯著楚河。


    “我不認為你做的有錯。”


    楚河搖了搖頭:“我更不是什麽行俠仗義的俠客,你不必擔心這一點。”


    “如果當時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我的孩子會不會有救呢?”


    土屍怔了怔,精神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語。


    他能夠看得出來,楚河並沒有說謊,而且楚河身上散發著十足的威懾力。


    如果對方真的要全力動手,是能夠將自己幹掉的。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對方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也就是說,楚河是真的認為自己是對的。


    “你知道僵屍嗎?”土屍又問道。


    “聽說過。


    屬於古代民間傳說的鬼怪,特指人死後因為屍體陰氣過重而變成的鬼怪。”


    楚河點頭。


    能夠知道這麽多,就要多虧曾經在魔窟上麵鎮守閑來無事看過的那些書籍了。


    “書中的僵屍,


    毫無人性,喪失理智,因死不瞑目而怨氣聚喉,能吸收月亮陰氣。


    通常屍體因染上屍毒或墓地風水屬性,產生屍變。


    雙手向前橫著伸直展開,且用雙腿不停跳躍,從而移動的行屍走肉,


    除了頭部和四肢,身子其他部位難以運動……


    不過你的樣子並不符合書中描述的。”


    楚河打量著這個土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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