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心口一滯,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不對。


    她又停下。


    她不知道江時璟在哪裏治療。


    榕城的某家醫院還是借住到周奕在榕城的家裏?


    林向晚放下車鑰匙,提心吊膽地等了半個小時,覺得事情到現在也該有個進展,才敢電話打擾周奕。


    周奕剛接電話,她就趕緊問:“是不是江時璟出事了?現在怎麽樣?”


    對方沉默數秒,艱難開口:“他毫無原因的暈倒,醒來雙腿就沒有知覺了,明天得送到醫院做個檢查,看是不是因為腦部神經損傷。”


    “而且他現在高燒不退,情緒不穩,明天是回不了晉城的,得先在榕城治療。”


    林向晚聽得手腳發涼,一字一句道:“他現在在哪家醫院?”


    “在我家,醫院這個時候沒人做檢查的,要等明天。”


    “好,地址給我。”


    周奕頓了頓:“他叔叔在這裏。”


    “我管不了那麽多,我要見江時璟。”


    林向晚拿起車鑰匙,接個電話的功夫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她匆匆衝出辦公室,指尖抖著去按電梯按鍵。


    林向晚一路上心慌意亂,十幾分鍾的時候趕到周奕家。


    周奕正在門口等,見她蒼白著臉過來,迎上前壓低了聲音:“我勸江柯去睡覺,等明天才有精神陪江時璟做檢查,你今晚可以留在這裏陪他,但天亮之前要離開,不然就被發現了。”


    林向晚胡亂點了點頭,心緒不寧:“他怎麽樣?”


    “剛吃完退燒藥睡下,你去看看吧。”周奕輕輕開門鎖。


    林向晚換鞋,放輕聲音來到臥室,擰開門把手進去。


    床邊亮著一盞橘黃色的燈。


    江時璟靜靜躺著,麵色不正常的潮紅,看起來在睡夢中也不安穩。


    林向晚掀開被子看看他的腿。


    隔著睡衣褲看不出什麽來,她無措地坐下,心亂如麻。


    怎麽會忽然沒知覺?


    林向晚用極輕的聲音自言自語:“我是不是真的很瘟啊?天生就是克你的,隻要跟我牽扯到一起,你準沒好事。”


    她說著鼻尖一酸,兩滴淚砸在手背上。


    “我不想讓你這輩子都坐輪椅,拜托你一定好起來。”


    “我不見你了,不纏著你了。”


    “我這次真的消失還不行嗎?”


    林向晚一哭出來便收不住,眼淚越擦越多。


    她趴在床邊壓抑哭聲,肩頭因抽泣在聳動。


    驀然間,一隻溫熱的手落在她後背,輕輕撫了下,帶著安慰的意味。


    林向晚收住哭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眼前被淚光模糊一片,依稀可見江時璟正望著她,眸色複雜。


    林向晚睜大眸子:“你,醒了。”


    江時璟靜靜打量她,語氣探究:


    “為什麽來看我?你說過,我隻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前任,不想和我扯上關係。”


    林向晚抿唇,現在明明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腿……”


    “暫時動不了,我沒能趕緊走,沒能讓你甩掉我這個麻煩的前任,抱歉讓你失望了。”江時璟打斷她,用力用雙臂撐著才能坐起身。


    林向晚仰頭看著他,在試圖理解現在的變故:“你別這麽說,我沒想著甩開你,你突然這樣是不是有什麽誘因?”


    江時璟垂眸:“不知道,沒誘因,你別再問了。”


    林向晚不敢再說,怕觸動他的情緒。


    可她總覺得和自己有關。


    江時璟先是被她傳染發燒,還沒退燒就從酒店離開,也許忽然失去知覺,是路上吹了冷風又發高燒的緣故。


    無論如何,她沒辦法置身事外。


    林向晚眸光堅定:“別擔心,隻要你在榕城一天,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提供幫助。”


    江時璟盯她幾秒,眸光微垂:“我餓了,會做飯嗎?”


    “我去給你做。”


    林向晚起身,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周奕不是說江時璟情緒很不穩定嗎?現在看著也沒什麽異樣。


    她把想問的話都憋回去,默默去廚房。


    ……


    房門關上。


    幾分鍾後,有人敲敲門走進來。


    周奕反鎖房門,神色複雜地打量江時璟:“連她也要騙?”


    江時璟無所顧忌,下了床活動雙腿:“隻有這樣,我才可以暫時待在榕城,有足夠的時間去查真相。”


    周奕蹙眉:“隻是為了這個嗎?那你也太拚了,明天到醫院怎麽辦?”


    江時璟輕哼,眼裏帶著一抹驚人的瘋。


    “用不著你管,隻要你別妨礙我。”


    周奕還是不理解:“你就為了所謂的真相做到這個份上嗎?我覺得不是吧,你不僅想知道當初的事,還又喜歡上林向晚了,不舍得就這樣出國。”


    江時璟沒說話,隻是緩緩攤開掌心。


    掌心裏滿是血痕,是被他掐出來的。


    江柯看到他的腿有事,做了各種刺激雙腿的辦法,甚至是疼痛測試。


    江時璟攥拳忍著,難熬又痛苦。


    他不知道是怎麽一秒一秒堅持下來的,但他不會為了留下來去傷害柯叔,隻能拿自己開刀。


    這是最安全又不會波及別人的辦法。


    周奕深吸口氣,都有點害怕了:“你說話啊。”


    江時璟看著他,良久才輕聲道:“不關你事,做好你該做的。”


    他的眼神又冷又漠,明明還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不帶笑意時莫名有幾分冷傲。


    周奕很後悔幫這個忙。


    他以為江時璟是不想離開故土,想多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於是配合江時璟說他高燒不退,暫時不能去晉城。


    可這人居然用苦肉計,假裝雙腿沒知覺。


    今天江柯對著江時璟的腿又敲又打,急出一身汗都沒看到江時璟皺下眉頭,反而是江柯險些急暈。


    周奕現在總算明白了。


    找什麽真相,留戀什麽故土,通通都是借口。


    江時璟分明是盯上自己前女友,開始玩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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