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所外。


    馬匹踩在雪地上,發出了踏踏的聲響,雖然到了中午時分,地麵上的雪卻一點融化的意思都沒有。


    楊嗣昌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簾向外看。


    “大人,天太涼了。”身材高大的楊國柱騎在馬上看著楊嗣昌說道,“還是把簾子放下的好,千萬別受了風寒,酷寒之地沒有良醫啊!”


    擺了擺手,楊嗣昌笑著說道:“不必將本官當成文弱書生,本官之前在山海關做巡撫,那裏也是苦寒之地,一樣的日子不好過。”


    “下官倒是知道一些。”楊國柱點了點頭說道。


    “你知道什麽?”楊嗣昌好奇的問道。


    “大人在山海關的任上編練軍隊,治理地方做得非常好,朝廷這才將大人升任了三鎮總督,希望大家能夠好好的治理三鎮。”楊國柱笑嗬嗬的說道。


    “希望不辜負皇恩吧!”楊嗣昌苦笑著說道。


    對於皇帝讓他治理三鎮的事情,楊嗣昌心裏的底氣並不是很足。畢竟這個地方已經爛了很久了,前麵幾任都沒有留下什麽太好的底子。


    上半年一場仗打下來,大敗虧輸。


    軍民士氣全都很低,想要重振士氣,重整軍隊,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可皇上讓自己來了,自己又不能不做,前途艱險啊。


    抬起頭看了一眼楊國柱,楊嗣昌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如果武將不配合自己,或者說武將無能,事情還不太好辦。可楊國柱是個有能力的人,而且也願意配合自己,這就很難得了。


    “馬寬那個人你知道多少?”楊嗣昌想了想之後說道。


    “大人可知道馬家軍?”楊嗣昌笑嗬嗬的問道。


    “聽說過一些,”楊嗣昌搖了搖頭說道,“但不多,據說全都是當年名將馬芳的後人?”


    楊國柱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馬家一門忠烈,將星雲集。馬老將軍的三個兒子,七個孫子全部都在軍中任職。三個兒子全部官至總兵,所以才有了馬家軍的稱呼。”


    “馬寬也是馬家的人?”楊嗣昌皺著眉頭說道,“據我所知,馬老將軍的兒子當中沒有人叫馬寬。”


    “不是兒子,是侄子。”楊嗣昌麵容嚴肅的說道,“雖然說是侄子,但從小跟在老馬將軍身邊長大。和他的兒子受一樣的教育,也算是得到了馬老將軍的悉心栽培。”


    “能力不錯?”楊嗣昌眼睛一亮追問道。


    楊國樹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為將領鎮守一方,隨軍作戰,馬寬的才能綽綽有餘。”


    楊國柱的話似乎有餘韻,沒有說完。


    楊嗣昌沒有去問,因為他聽明白了。在官場打滾了這麽多年,如果連這些話都聽不明白,他幹脆不要到三鎮任總督了。趕快走,否則害人害己。


    楊國柱的話很明白,馬寬是一員合格的將領。


    適合守城,也適合跟著大部隊一起出去打仗,但絕對沒有單獨領一支軍隊作戰的能力,在將軍當中也是下等將軍。


    按照楊嗣昌的劃分,將軍也是有等級的。


    最低等的也就是楊國柱說的這種,能夠練兵,能夠領兵駐守一方,但是沒有單獨領兵作戰的能力,隻能跟隨大部隊作戰或者聽從指揮。


    中等的將軍能夠領兵,能夠訓練軍隊,能夠單獨領一支軍隊作戰。


    最上頭的將軍是能夠為先鋒的將軍,不但能夠獨自領軍,還能夠獨自作戰。能夠為大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具有很高的戰術素養。


    在往上指揮大軍作戰,那就不是將才是帥才了。


    這樣的人才可遇不可求,想找都找不到,楊嗣昌也就不奢求了。這一次他出來巡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找到幾個能人。


    原本以為馬寬可以,現在一聽也熄了這份心思。


    “新軍所的李剛,你怎麽看?”楊嗣昌轉頭看著楊國柱,將目標轉移到了李剛的身上。


    “如果戰績是真的,很了不起。”楊國柱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絕對是一等一的帥才,我大明最缺的人物,將來前途也不可限量。”


    捋著胡子楊嗣昌笑嗬嗬的說道:“你說的倒是實話。”


    楊國柱搖了搖頭說道:“那也要說的是真的才好,下官在路上想過了,即便戰績有所虛報,以他的實力,哪怕隻擊敗了千人的蒙古隊伍,我也覺得他是個人才。”


    “如同奏報上所說,他帶著人開墾田地,修築堡壘,收攏災民。即便做的沒有那麽好,但他真的做了,我也會向朝廷奏報給他賞賜。”


    對於楊國柱來說,軍中誇大太正常了。


    想想上半年那些人寫的奏疏,明明是一場大敗,明明被人家打進了長城大劫掠了一番,結果硬生生被他們寫成了大勝。


    明明是大潰敗,明明是未戰先怯,明明是不敢出城,結果寫成了英勇作戰,悍不畏死。不要說打勝仗了,把敵人趕走的能力都沒有,臉都不要了。


    如果李剛說的是真的,真能打勝仗,真的能夠開墾田地收容百姓。那他就是一等一的能人才,這樣的人才不但要用,而且要大用。


    “如果有一小半是真的,此人便是文武全才。”楊嗣昌感慨地說道。


    “希望吧!”楊國柱點了點頭說道。


    馬蹄聲響,探馬從遠處跑了過來,徑直來到馬車旁邊,大聲的說道:“大人,前麵就到新軍所了,新軍所的人已經來迎接了。”


    “來了?”楊嗣昌好奇的問道,“誰來了?”


    “是新軍所守備李剛。”探馬連忙說道,“親自率領一百騎兵來護衛大人。”


    “是嗎?”楊嗣昌笑嗬嗬的說道,“停下來,讓他帶著騎兵過來,我正好看看。”


    “是,大人。”手下答應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斥候掉轉馬頭,轉身去傳令了。


    時間不長,一支騎兵從遠處狂奔而來。


    “這!”看著這支騎兵,楊國柱嘴張的老大,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旁邊的楊四昌拽著胡子的手也停了下來。良久之後手下落,直接把胡子薅了下來,疼的楊嗣昌呲牙咧嘴。


    “這是我大明的騎兵?”楊嗣昌喃喃的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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