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所。


    自從上次的後金來犯之後,這裏的氣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緊張過。城門關閉,嚴禁進出,大街上到處都是兵丁,老百姓嚇得躲在家裏麵不敢出來。


    守備衙門。


    陳長庚在屋子裏麵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焦急,見外麵響起了腳步聲,連忙迎了上去,大聲的說道:“你究竟讓我們等什麽?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人,看年紀也就四十歲左右,一臉的大胡子,聽了陳長庚的問題,笑嗬嗬的說道:“陳長庚,你何必著急呢?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我還能騙你?”


    “張康,現在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嗎?”陳長庚伸手指著外麵說道,“咱們現在這麽幹,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下麵的人跟著咱們幹,是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咱們身上,咱們什麽都不告訴他們?”


    “為什麽要告訴他們?”張康冷笑著說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咱們做這麽大的事情,難道要鬧得沸沸揚揚不成?如果不是保密保的好,咱們的腦袋現在就沒了。”


    “可他們已經等不及了,管我要消息,我該怎麽辦?”李長庚咬著牙說道。


    “誰管你要消息,你告訴我。”張康語氣之中帶著不屑的說道,“現在龍門咱們說了算,誰敢跟咱們搗亂,咱們就殺了他。”


    “真當你是皇上了?”陳長庚冷笑,“所有人都在問我為什麽,你去把他們全殺了,我看看到時候誰保著你,誰護著你。”


    “你是不是要造反?”張康一拍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


    “咱們兩個誰造反?”李長庚怒指著張康說道,“你讓人把上麵派來的監軍抓起來了,還把他帶來的人全都扣下來,你知道監軍是什麽人嗎?”


    “是李將軍的心腹,當今皇上麵前的紅人,王承恩王公公的幹兒子。你連他們都抓,我看你才是想造反,張康,我告訴你,要不是看了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這些時間都不會給你。”


    “不給我?”張康坐了下來,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得意的說道,“是我逼你的嗎?人就在後麵,你去把他放了,你看我攔著不攔著你。”


    “張康你別太過分。”李長庚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過分?”張康撇了撇嘴說道,“事情是咱們一起做下的,錢你少拿了嗎?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讓你做什麽了嗎?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在這裏唧唧歪歪什麽?”


    “要不是我把人給抓了,現在我們兩個人就被他給抓了,家都被抄了。死太監貪得無厭,給他送那麽多錢,錢他收了,事他不辦,還要抓咱們,你告訴我,怎麽辦?”


    李長庚坐在了張康的對麵,語氣頓時軟了下來,苦笑著說道:“你說的都有道理,可現在咱們把監軍給抓了,把人給扣了,接下來呢?”


    “如果不想辦法,等著李大人的大軍一到,咱們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難道你還真的想等人家攻城和人家打一架,你打得過嗎?”


    張康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了起來,有些色厲內荏的說道:“打什麽打?為什麽要打?咱們又不想打仗。隻要李將軍答應不再追究以前的過錯,咱們自然就放人。”


    “你覺得可能嗎?”李長庚苦笑著說道。


    “放以前不可能,現在不一定。”張康抬起頭說道,“我也不是沒有做主的人,現在這個時候了,我也可以把實話告訴你了。”


    “誰給咱們做主?”李長庚抬起頭問道。


    “鎮守太監高啟潛,”張康笑著說道,“高公公的人就在城裏,我們早就取得聯係了,隻要我們幹了,他會給我們把其他的事情掃清。”


    “掃清?怎麽掃?”李長庚遲疑著說道。


    “高公公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張康淡淡的說道,“等到公公到了,他就會下令勸降,他會答應咱們的條件,把事情都歸到王公公橫征暴斂上,到時候咱們是受委屈的一方。”


    “高公公會上書朝廷,不但會為咱們解釋,還會保舉咱們,到了那個時候,咱們不但沒有罪,還會成為高公公的心腹。”


    李長庚伸手敲打的桌麵,表情也鬆了不少。


    如果按照張康所說的,事情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想了想,李長庚有些遲疑著說道:“如果李將軍先來了呢?”


    “不可能,”張康搖搖頭說道,“我們早就已經定好的事情,高公公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現在全城戒嚴,什麽消息都傳不出去,李將軍不可能那麽快得到消息。等到李將軍得到消息,高公公都到了。”


    “原來如此,”李長庚緩緩的點頭道,“怪不得你膽子這麽大,會做這樣的事。”


    “現在知道了?”張康得意的說道,“知道了你也要嚴守秘密,不能讓下麵的人知道,消息傳開了對我們不利。”


    李長庚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我還是有一些擔心。”


    “你還擔心什麽?”張康皺著眉頭說道,“不是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一旦出了差錯,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李長庚轉過頭說道,“不行,我們最好找一個替罪羊,一旦事情不可轉還了,把罪名推到他身上。”


    張康眼睛一亮說道:“你想找誰?”


    “何良怎麽樣?”李長庚陰沉著臉說道,“我們就說何良帶人抓了監軍,圈禁了那些人。咱們兩個也被他給抓了,一切順利自然沒什麽說的。”


    ”如果不順利,我們就說何良貪汙軍餉被發現了,所以他才會這麽做,事情和咱們沒關係。到時頂多定個失責之罪,有高公公幫忙,咱們或許能保命。”


    “好主意,”張康笑著點頭說道,“按照你說的,我等一下讓他們把何良抓起來。一旦事不可為,直接殺了他,把罪名推到他身上。”


    李長庚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麽辦。”


    龍門所外。


    高啟潛的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高亮挑開了車簾子,恭恭敬敬的說道:“幹爹,龍門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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