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汗賜教。,濟爾哈朗低著頭說道。


    “他們說祖大壽投降的晚了,應該要殺掉,那我問你什麽時候投降算早?”皇太極冷笑著說道,“咱們到了望風而降算不算早?咱們沒到就提前溝通投降,哪個算早?”


    “如果後者算早,前者是不是該殺?沒有辦法衡量的事情就不能用來量刑,所以這一條就不成立。他們說祖大壽頑抗到最後才投降,這不是應有之義嗎?”


    “如果投降我們的將領也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我就心滿意足了,怕就怕他們聞風而降,這種事情是要鼓勵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濟爾哈朗抬起頭,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


    伸手拍了拍濟爾哈朗的肩膀,皇太極笑著說道:“至於他們說的以後有人學祖大壽不投降。祖大壽投降是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我們八旗子弟奮勇拚殺。”


    “難不成我們到了城下,祖大壽就會選擇投降嗎? 所以強健自身才重要,隻要我們能爭善戰,敢於拚殺大軍所到之處,他們自然就會望風而降。”


    濟爾哈朗臉色漲得通紅,周邊的年輕將領也是如此,全都大聲的說道:“大汗英武,大清必勝。”


    皇太極滿意的點了點頭,大聲的說道:“你們記住這一點,一定要勤加練,我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兵法,為我大清立不世之功。”


    “謹遵大汗教誨。”眾人再次點頭道。


    皇太極滿意的點了點頭,拉著濟爾哈朗繼續向裏麵走,走了幾步之後,皇太極又開口說道:“殺了祖大壽,其實壞處有很多。”


    “請大汗賜教。”濟爾哈朗再次開口。


    “祖大壽他們家在遼東的威望很高,很多軍中的人都很崇拜他們,甚至沒見過他們的人,都對他們家很向往,你如果殺了祖大壽,他們家其他人你殺不殺?”


    “如果不殺,他們家的人會不會鬧事?如果殺了,那就是滿門抄斬。祖家早投降咱們的人不少,加上祖大壽也投降了,投降的人被滿門抄斬了,你覺得其他人還會投降?”


    濟爾哈朗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戰死沙場無非就是掉個頭,但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結果我投降了,名聲沒有了,你把我滿門抄斬了?我投什麽降,我死也不投。


    皇太極笑著說道:“所以殺了祖大壽,我情況會變得非常惡劣,此人留著可以震懾軍心,可以彰顯我們的寬容大度,還可以讓很多人都安穩。”


    “除此之外,祖大壽對咱們也是有用處的,他認識很多明察的將領,可以幫我們馴服人心,另外還可以幫我們勸降他的外甥。”


    “他的外甥?”濟爾哈朗抬起頭說道,“大汗說的是吳三桂?”


    皇太極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駐紮在山海關的盧象升孫傳廷等人,雖然手下人馬不少,但畢竟都是外來之軍,堅持久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遼東這邊能打的能練兵的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吳三桂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明朝皇帝肯定會重用此人,這人對我們將來有大用。”


    “原來如此。”濟爾哈朗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


    “留下祖大壽,一條命對我們有很多的好處,殺了祖大壽對我們也有很多的壞處,這種事情還用得著做選擇嗎?”皇太極笑嗬嗬的說道。


    “我明白了。”濟爾哈朗用力的點頭說道。


    “明白了就好,這種事情你也不必太著急,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去學,人心太複雜,裏麵的彎彎繞繞,需要一生去學呀!”皇太極輕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明白。”濟爾哈朗再次點頭說道。


    兩個人走進了城,進了大堂之後,沒有時間再談話,直到晚上酒宴之後,皇太極才又把濟爾哈朗叫到了自己的身邊。


    將奶茶喝了一口,皇太極才轉過頭,看著濟爾哈朗問道:“白天隻來得及問你祖大壽的事情,洪承疇現在怎麽樣了?”


    濟爾哈朗搖了搖頭說道:“被抓了之後一直破口大罵,說什麽都不肯投降,我已經讓很多投降的將軍去勸了,但他一直都不投降,這兩天還鬧上了絕食,說是要以身殉國。”


    皇太極冷笑的一聲,沒好氣的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讓咱們的人看著他,想餓著就餓著,必要的時候給他灌點水,灌點米湯,不死的就行。”


    “是,大汗,”濟爾哈朗點頭答道,“他不會真想死吧?”


    “想死他早就死了,”皇太極冷笑的說道,“咱們攻進城之前他有很多機會死,哪怕他從城頭上跳下來,也算他有勇氣,他那個時候都沒死,現在怎麽可能會死。”


    “現在不過是在表演忠貞罷了,讓他演,時間長了演夠了,自然而然就不演了,到時候咱們勸降,他肯定會投降的,但我們不能讓他真投降。”


    濟爾哈朗頓時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皇太極瞥了一眼濟爾哈朗,沒好氣的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多爾袞和豪格?覺得他們也和洪承疇一樣。”


    濟爾哈朗搖了搖頭連忙說道:“我沒有這麽想。”


    如此想也沒有關係,皇太極冷笑著說道:“我也沒有辦法,肯定他們會不會投降,我也沒有辦法,肯定洪承疇最終會不會投降我們。”


    濟爾哈朗低下了頭不敢開口說話了。


    比起旁人濟爾哈朗在身份上有先天的缺陷,他並不是努爾哈赤的兒子,而是努爾哈赤的弟弟舒爾哈奇的兒子。


    如果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當年的舒爾哈奇可是幹過一件大事。


    當時舒爾哈奇是在僅次於努爾哈赤的二號人物手下有很多的人馬,努爾哈赤想要集權到自己手中,在烏碣岩重創了烏拉部之戰之時,舒爾哈齊被賜予了“達爾漢巴圖魯”稱號。


    戰後努爾哈赤以作戰不利為由,欲將舒爾哈齊部將常書、納齊布處死,舒爾哈齊以死據爭,最終努爾哈赤罰常書一百兩黃金,奪了納齊布下屬的人馬,並剝奪了舒爾哈齊的統兵權。


    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被奪了兵權的舒爾哈奇自然心中不滿,於是接受了明朝冊封,成為建州右衛首領,旋而與長子阿爾通阿、三子紮薩克圖商議,移居鐵嶺東南的黑扯木,準備重建建州右衛。


    努爾哈赤亦是於萬曆三十六年開始著手改善與明朝的關係,先是積極交涉朝貢事宜,此後不久又親赴北京補貢。


    同時,也向夙敵烏拉部示好,再度與烏拉部首領布占泰聯姻,為自己爭取了有利的外部環境。隨後,努爾哈赤迅速出手,於萬曆三十七年誅殺了阿爾通阿、紮薩克圖,迫使舒爾哈齊回歸,並將其幽禁。


    萬曆三十九年,舒爾哈齊死於幽禁處。


    在這件事情當中,大明朝又犯了一個極為愚蠢的錯誤,他們任由努爾哈赤幹掉了舒爾哈齊,丟了自己的威望,也丟了人心,更多的是丟了平衡,努爾哈赤的重要人選。


    濟爾哈朗是舒爾哈奇的兒子,大哥三弟還有父親都死於努爾哈赤之手,他的地位就很尷尬。


    雖然得到了羅爾哈赤的培養,皇太極的重用,有些時候還是很尷尬,比如現在提到投降明朝人的時候。


    皇太極也知道這個話題不宜深入,拍了拍濟爾哈朗的肩膀說道:“洪承疇如果寧死不屈,對咱們也正好有用,派人到大明朝的地盤上去,好好的宣傳一下他的英勇事跡。”


    濟爾哈朗眼睛一亮,抬起頭說道:“到時候咱們提出交換人質,明朝皇帝就會被架到火上烤。”


    讚賞的看了一眼濟爾哈朗,皇太極滿意的點頭說道:“所以你盯著點,差不多就行了,別真讓洪承疇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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