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吧,你家那麽遠,又穿這麽薄,回去就凍感冒了。再說了,他們給了這麽多東西,總不至於提回去吧?”


    薑甜撇了撇嘴,算是默許。


    坐著出租車回到紅星機械廠家屬院,薑甜下了車有些不舍地看著喬岩道:“時間還早,要不去我家坐會兒?”


    喬岩抬頭看看亮燈的家,笑了笑道:“算了,下次吧,回去早點休息。”


    薑甜深情地望著他,咬著嘴唇欲言又止。突然道:“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說完,不管喬岩同不同意,蹬蹬蹬提著東西跑上了樓。他不知對方賣什麽關子,點燃一支煙,踩著鬆軟的積雪來回踱步。


    幾分鍾後,薑甜飛一般的出現在麵前,一臉興奮拉著他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別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倆人奔跑在黑黢黢的紅星廠內,穿過車間,越過球場,進了一間早已停產的廠房內,爬上旋轉樓梯,推開一扇鐵門,來到空曠的樓頂,薑甜奔跑在一塵未染的雪地裏,開心地轉起了圈,道:“這地方怎麽樣?”


    紅星機械廠依山而建,而這處廠房位於半山腰上,站在這裏可以俯瞰全城夜景,燈光璀璨,美不勝收。


    喬岩小時候經常來這裏玩,但進不了核心區域,沒想到還有如此美妙的地方。哈著熱氣道:“挺不錯的,你經常來這裏玩?”


    “嗯,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忙,他們上班了,我哥經常帶我來這裏,一玩就是一整天。原先我們還搭著小房子,特別好玩。”


    喬岩很好奇她的家庭,問道:“你兄妹兩個?”


    薑甜點點頭道:“我哥叫薑川,比我大三歲。”


    “可以講講你的故事嗎?”


    薑甜笑容漸漸消失,喬岩見狀,連忙道:“對不起啊,我就是隨便一問,沒別的意思。”


    薑甜來到房頂邊上,扶著欄杆望向遠處沉默片刻道:“沒什麽,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我老家是山東的,我爺爺大學畢業後進了北京市303機械廠工作,當年備戰備荒,就主動請纓帶著設備來了金安縣,組建了紅星機械廠,就在此紮下根。”


    “來金安縣那年,我爸才兩歲。後來長大了,我爸也考上了四川大學,本來有機會留在成都的,結果我爺爺病重,他就跑回來了。當年,我爺爺病逝。我爸看著我奶奶孤苦伶仃,就子承父業在紅星廠上了班。”


    “我媽和我爸是大學同學,兩人在大學時候就好上了。我爸回來後的第二年,她就從四川追了過來,留在了金安縣,再沒離開過。”


    “後來,紅星廠搬遷到省城,他們有機會一同前去,可我奶奶死活不願意走,沒辦法,我爸媽再次留了下來。我上小學六年級那年,奶奶去世,紅星廠倒閉,退出了曆史舞台。”


    “後來金安縣接管了紅星廠,任命我爸為副廠長,一直到現在。我爸名義上是副廠長,其實就是看大門的,看場子的,因為大部分人都自謀職業了,他還苦苦堅守著我爺爺當年建起來的廠子。”


    “這些年,紅星廠就靠出租廠房養活著上百人,我爸還有點工資,每個月兩千元,其他人隻能交養老保險。家裏生活困難,我媽為了生計,去學校當民辦教師,後來被清退了,隻好去擺地攤,做保潔,現在開著一家茶店,夠養家糊口了。”


    喬岩聽了異常震撼,這是什麽樣的家庭,夢幻而慘烈。驚歎她爺爺的奮不顧身的勇氣,敬佩她父親矢誌不渝的堅守,感慨她母親不離不棄的隱忍,誰能想到,在這偏遠落後的山溝溝裏隱藏著一家子高級知識分子,為祖國的事業奉獻了一生。


    這話放到現在聽起來很假,在那個年代卻是錚錚鐵骨,擲地有聲。


    在講述她的家史時,薑甜沒有了往日的燦爛笑容,反而很淡定從容。眺望遠方,目光堅毅,繼續道:“可能你覺得我爸媽沒出息,當年的天之驕子卻淹沒在時代的洪流裏,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他們曾經也想做出改變,但時代早已淘汰了他們。其實吧,我覺得挺好的,不管在哪裏,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就知足了,不是嗎?”


    喬岩點燃煙,感慨萬千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們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去評判他們那一代人,我聽了對你父母肅然起敬,尤為敬佩。那你老家還有其他人嗎?”


    薑甜拿起冰冷的手湊到嘴邊哈了哈道:“我爸是獨生子,我爺爺很早就出來了,好像還有個二爺爺,從來沒來往過,基本沒什麽感情。十年前我爸回去過,我沒有。我媽姐弟三個,她是老大,還有個妹妹和弟弟,小姨嫁到雲南,小舅在成都,開著一家火鍋店,生活過得緊緊巴巴。我媽隔幾年回去一次,距離上次回家,已是我上大學那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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